鱼缸脑袋被送到了白船上。
粉蝰连续熬了几个大夜，今天负责看守灵界封锁设备的并不是她。
而是烈阳萨雷斯。
没有什么比第二船长的协助更加令人放心。
走廊里的水逐渐退去，不过仍有半人高的空余。
这种情况下开门相当困难，而且一不小心还会把自己卷走。
走廊两侧的海盗暂时应该不会露头。
“咳…呼…伤口泡到不老泉了…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王锦脱下上衣，迅速查看着自己的状态。
手臂，后背，小腿。
泡的发白的伤口微微外翻，那是被水流卷着撞在窗户上留下的痕迹。
皮外伤并无大碍，真正出了问题的是内脏和肋骨。
伤的不轻，肾上腺素效果过去之后，估计会疼到难以行动。
那就别让效果过去。
王锦挽起裤脚，从脚踝处的绑带抽出两支针剂，扎在手臂上。
只要注意点，别用超负荷模式就没问题。
除此之外…
王锦扶着湿漉漉的墙壁，一瘸一拐地趟着水，回收刚刚掉下去的东西。
截断的温彻斯特枪管进了水，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使用。
鱼缸脑袋看起来有些滑稽，可他在封闭空间中，是和蛋先生同级别的对手。
水流让人无法近身，火器被浸透，爆炸的冲击波会伤到自己。
不管怎么想，无法使用怪谈力量的王锦，应该就只剩下窒息而死这么一种结局。
可惜。
王锦从不会固步自封，他一直在学习新东西，没有片刻停滞。
灵界奏法，格斗技，炼金术，伪装，潜行，暗杀。
他的强大并不只建立在某一方面，而是近乎六边形的恐怖。
所以，赢的是王锦。
“蛋先生应该算是黑船的高端战力之一，这样来看，鱼缸脑袋的地位也不低。”
“另外两人说不定同样…”
“得赶紧去找她们，这趟的收获足够了。”
王锦抽出守门人秘钥，握在手上。
——
樱踩住女孩的胸口，看着四号仍旧充满倔强的眸子，举起链锯剑。
“呸！”四号仰起头，突出混着血水的牙齿。
嗡！
链锯划过，女孩的脑袋落了下来。
“啧，办砸了。”樱伸手拍了拍额头，“被拖住这么久。”
“呼哈…呼哈…”龙女的脸上青筋暴起，她用脱落不少鳞片的手扇了扇风，“这也太可怕了…一个两个都完全不要命吗？”
二号仍旧站在她面前，只是已经不动了。
女孩几乎用尽了身上的血液，撑着折刀停止了呼吸。
七分钟。
面对黑船的大副和水手长，她们咬紧牙关，毫不畏惧地拖了七分钟。
了不起的战绩。
“…樱！你看你看！”龙女俯下身，笑着抓起四号的尸体，“她的脊椎跟你一…”
樱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瞪向龙女。
“唔，抱歉，忘了你不喜欢被人提起。”龙女吐了吐舌头，“那我们还去追吗？”
“追，”樱拎起四号的脑袋，“我不觉得海拉是会丢下船员自己跑掉的男人。”
“如果他只有这种程度，那我们就收下这两具实验体，也不算毫无…”
“哟，你们好。”
远处的人影挥挥手，樱猛地抬起冲锋枪。
龙女的瞳孔缩成竖线，她抽了抽鼻子，露出笑容，“居然又回来了，是想投降吗？”
“别动，他很狡猾。”
樱伸手拦住龙女，转头看向王锦，冷声喝道，
“马蒂斯呢？”
马蒂斯是鱼缸脑袋的名字。
“这里。”王锦晃了晃手上的鱼缸。
鱼缸是特殊材料做的，很结实，很趁手，唯独不太像马蒂斯脖子上那个。
“你想做什么？”龙女跳了出来。
“我想和说得上话的人谈，你看起来不行。”王锦继续向前迈步，“那边的小姐，你的职位是？”
“…诶你这家伙！我可是…”龙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锦。
“幽海之手，负责黑船全区的大副，天女目樱。”女人面色冰冷，“够格吗？”
“啊啊，勉强。”少年轻笑着晃荡着鱼缸，继续向前迈步。
“混蛋！”龙女露出牙齿，喉咙里发出低吼，“水手长应付你也绰绰有余了！”
“我想谈谈交换人质的事。”王锦没理会她的嚷嚷，把距离缩短到了十米。
“你确定要继续靠近吗？这个距离可躲不开冲锋枪。”樱的声音很好听，却毫无波动。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海拉。”
“但你要是想拿手上那个破鱼缸糊弄我们，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扯成碎片。”
“现在举起手！解除一切武装！”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话要说。”王锦顺从地放下霰弹枪。
鱼缸当然不算武装，他和手一起举了起来。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去了趟监控室，关掉了自动报警系统。”王锦笑着说，“黑船的设计真是巧妙啊，如果不这么做，我估计又会像第一次那样面对毒气。”
“那东西真的很恐怖，我想就算是你们也会受到些干扰。”
“然后，我的女孩们暂时停止了呼吸，从某个角度来看也不是坏事。”
“她们都是很棒的姑娘，所以我就算付出点代价，也想带她们回去。”
“够了。”樱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能察觉到王锦在计划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看来你已经疯了。”
“如果你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会发现刚才那些话的逻辑性其实很强。”
王锦笑了笑，伸手指向龙女，“不信的话，要试着对我喷一记龙息吗？小蜥蜴。”
嘎嘣。
龙女咬紧牙关，额头的血管不断跳动。
从一开始他就在挑衅自己，说什么没资格，又无视了一次。
现在还叫自己蜥蜴。
“好啊！那就满足你！”龙女吐出肺部的空气，用力吸…
“等等，别！”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一手拦住龙女，一手扣动扳机。
冲锋枪喷吐火舌，子弹撞在墙壁上亮起火花，少年的身影迅速消失不见。
闷雷般的心跳声响彻整个走廊，王锦无视正在出血的内脏与折断的肋骨，使用了超负荷模式。
再次出现时，他到了樱的面前。
好快！不是已经重伤了吗？！
樱咬紧牙关，强大的反应能力让她迅速偏转枪口。
几乎是瞬间，血花在少年肩膀上绽开，却又在即将命中要害时弹向远处。
子弹是被鱼缸挡飞的。
樱的瞳孔缩了缩。
那是用来养殖不老泉的特殊器皿，结实的要死，又无比沉重，是合格的钝器。
王锦举起双臂，做出抡砸的动作。
樱下意识抬手格挡。
嘭！！！
王锦拼尽全力，重物轰然砸落！
并没有命中樱，
而是擦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镶进墙上。
打偏了吗？
当然没有。
王锦关闭了自动报警系统，这就意味着储存在管道中的毒气能够被手动释放。
鱼缸不会被视为武器，又足够结实沉重，刚好可以破坏那些隐藏起来的毒气孔。
而非要冲到面前的理由…
轰！呲——！！
毒气喷涌而出。
“呼…咳…咳咳！！”龙女捂住喉咙，眼中瞬间布满血丝。
她刚才在做龙息之前的准备，也就是，深吸一口气。
她吸了一大口毒气。
“不要吐息！”樱压低声音怒吼，可惜来不及了。
对于龙女来说，这种时候的吐气是本能反应，压根没办法控制。
更何况王锦在瞬间切开了她的咽喉和气管。
“开枪啊。”少年悄无声息地贴到近前，控制住樱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人的手指背面没有肌肉。
想要握紧手指很容易，可想要抵抗被迫握紧的力道，哪怕樱经过改造也不可能。
砰砰砰。
冲锋枪喷吐火舌，瞬间点燃了龙女吐出的易燃气体。
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热浪让空气更加扭曲，被加热的毒气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单对单，重伤的王锦敌不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可一对二，王锦的赢面比较大。
樱剧烈呛咳着，她想要屏住呼吸，然而肚子上已经挨了重重一拳。
力道大得不可思议，甚至透过动力甲，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楚。
王锦举起指骨突出皮肤爆裂的拳头，毫不犹豫地把断骨戳进樱的眼球。
呼吸被截断，脸上传来剧痛，樱拼命伸出手，抓向王锦的位置。
噗！
在她抬手的瞬间，匕首瞬间突进动力甲的缝隙，庖丁解牛般卸下了她半个肩膀。
樱不再动了。
她看到了少年贴得极近的，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以及布满血丝的眼睛。
王锦一直在吸入毒气。
他需要大量的氧气，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超负荷状态，获得和樱抗衡的身体素质。
那是足以让人失去行动能力的痛苦，他却毫无反应，冷漠的让人不寒而栗。
该死的…他疯了吗？
“这是一点利息，大副小姐。”王锦的嗓子被毒气腐蚀了，声音沙哑得像是夜枭。
“比起言语，我更擅长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愤怒，希望你别介意。”
“你不尊重我的女孩，砍下她的脑袋，唾弃她的牺牲。”
“这份痛苦将会原原本本地奉还到你身上，十倍，百倍。”
“明天见，祝你做个好梦。”
少年礼貌地告着别。
尖锐的指骨贴上樱的另一只眼球，缓缓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