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拜托你了。”古德里安把珀尔推给王锦,“白天她的厄运没那么强,不会有事的。”
“你确定?”灵感预警微微跳动,王锦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四周,咽了口唾沫。
“hi帅哥!又见面了!”珀尔兴奋地伸出手,王锦一脸肉疼地跟她握了握。
财运减五万块。
“乖乖跟朋友玩啊,我去找阿丽莎交接一下海盗船的事,晚上就回来。”古德里安对珀尔挥挥手。
“好!”珀尔用力点头。
不…这种送孩子上幼儿园一样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王锦扶了扶额头。
——
“不要!!我不要见她!”神国中,电话亭小姐用力抓住床头,以免被王锦扯出去。
“她很烦的!整个就是一霉运聚合体你知道吗?”
“我今天晚上还要打游戏呢,上次见面之后二十连跪啊!二十!!”
“百分之五的点数怎么样?只要你不让我去,我给你涨百分之五…不,百分之八!呜啊——你个混蛋,混蛋眷者!”
女神用光着的脚一顿乱踢,可惜并没有改变什么。
片刻后,她一脸无奈地拍了拍委屈巴巴的珀尔,“我来了。”
“玛格丽特!”珀尔扑在她身上,可怜巴巴地蹭着,“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
财运减五万减五万减五万。
电话亭小姐叹了口气,摆好点心坐下。
今天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穹顶是纯粹的浅蓝色,让人联想到柔软的冰山,或是温暖的雪,是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浅绿色的草地像是波浪般起起伏伏,跟人的衣物与头发一起被风吹动。
空旷的原野轻轻吐息,偶尔一阵微风卷起杂草,带着细碎的泥土落在格子野餐布上。
海鸟蹦跳着落了过来,珀尔很大方地分出了手上那块粉色的马卡龙,跟鸟儿炫耀着自己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头发。
电话亭小姐扶了扶柔软的大檐帽,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又落下,长裙下纤细美丽的双腿弯曲在一侧。
她手中捧着漫画,时不时跟珀尔搭两句话,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玛格丽特变了好多哦,明明以前都不会理我,也不喜欢跟人说话的。”
“是因为他吗?关系这么亲近,你们的初遇一定很美好!快讲讲!”珀尔眨巴着眼睛凑了上来。
“诶!!威胁!?他威胁你!?这也太糟糕了吧!”
“骗走了你一个愿望…真是可怕的人,明明笑起来很好看的。”粉色的长发在指尖绕起了圈,珀尔有些不解地看着电话亭小姐。
被威胁了还这么高兴吗?
“那么,玛格丽特喜欢他哪里呢?”珀尔食指拇指比划在下巴上,一副看破真相的样子。
“谁…谁喜欢他啊!”电话亭小姐揉了揉红起来的耳朵尖。
对哦,为什么总被欺负,还愿意帮他实现愿望呢。
她望向远处发呆的王锦,歪了歪脑袋。
“哼哼~我来推理!”珀尔叉着腰,嘿嘿笑了两声,“能够让你心甘情愿损伤权柄的人啊,我觉得最重要的是…”
“什么?”玛格丽特转过头,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珀尔。
这家伙…都快把愚蠢写在脸上了,居然也想玩推理这一套吗?
真是个笨蛋啊。
“是存在感!”珀尔伸出手指在空中晃晃。
“玛格丽特喜欢看故事吧?戏剧,歌剧,漫画,小说,电影。”
“除此之外就是旅行,看看这些人类是怎么生活的,附近的景象发生了什么变化——”
“玛格丽特,你喜欢置身事外的观察。”珀尔郑重其事地宣布。
电话亭小姐挑了挑眉毛,仔细听了起来。
“这是有弊端的,你习惯了这样的视角,就不会再与任何人,任何事物建立联系,你越来越冷淡,只会缩在神国里。”
“你把自己和世界分隔开了,玛格丽特,我之前很担心你。”
珀尔喝了口红茶,嘿嘿笑了两声。
“现在不担心啦。”
“王锦他,给了你存在感。”
“…”电话亭小姐鼓起腮帮子,思考着珀尔这些话的含义。
存在感…指的是什么呢?
是半夜时留在电饭锅里的热粥,是泡面柜里写着“早有预料”的纸条,是永远会有自己那一份的伴手礼,还是因为自己随时可能出现,所以会多出来的零食。
这样想来…
混蛋眷者从来没忽视过自己。
就连解决事件的庆功宴上,他都会认真留好那份属于女神的餐点,早上再若无其事地收起盘子…哪怕是没动过的,也不影响他准备下一次。
明明忙得不可开交,王锦依旧在用行动表明,
“她,是存在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者进入了故事当中,无所依靠的旅者,想吃宵夜时会下意识打开王锦的冰箱。
那里一定会有给自己准备的东西。
这就是…存在感吗?
玛格丽特将漫画抱在怀里,抬头看向王锦。
呼——
大檐帽被吹起,月色般美好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瑰丽的红瞳中倒映着少年的影子。
“啊…帽子!”她后知后觉地喊着。
沙…
帽子被稳稳接住,王锦把它戴回到电话亭小姐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大风天就别戴帽子了啊…你脸红什么?”并不清楚她们刚才在聊什么的王锦,很不合时宜地问着。
“要你管!”电话亭小姐红着脸嚷嚷,挥起了小拳头。
女神铁拳!
捂着膝盖回到远处的王锦,继续看着电话亭小姐和珀尔叽叽喳喳。
真好啊…这就是野餐吗?
王锦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太过和谐,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身处梦境,或是误入了某幅油画。
“帅哥帮我们合影留念!我带了拍立得哦!”珀尔挥挥手。
“嗯,好。”王锦举起相机。
“你靠过来点。”电话亭小姐红着脸轻轻挥手。
相机腾空飞起。
于是那白衣黑裤,宽松的衬衫与裤腿被风吹得鼓起的少年,也被拍进了这恬静的景色当中。
——
好…有两位女神罩着,你们闹翻天也没什么了。
王锦看向面前站成一排的六个女孩,在心里轻声嘀咕。
“你们想我用名字称呼,还是用编号?”
“我们都没有意见。”作为姐姐的一号站了出来,“考虑到作战时指令要清晰快捷,我推荐您用编号。”
“嗯。”王锦点点头,“那么,报个数吧。”
这是判断每个人性格的最好方法了,说话时的语气,神态,肢体动作,能从中看出很多东西。
“是!”一号认真点头,站稳身体,“一!”
“二~”第二名女孩伸出两根手指,嘿嘿笑着。
“三。”第三名女孩面无表情地回应。
“…啧。”四号不屑地撇撇嘴,没有吭声。
王锦看向那个双手环抱在胸前的女孩。
红桃昨天带她们去买了衣服,唯独四号还穿着原本那破破烂烂的一身。
王锦皱起眉头。
自己找的是能一起打接舷战的水手,窝里横可是要挨船长九节鞭的。
“啰嗦。”四号毫不畏惧地看了回来,“我没兴趣陪你过家家。”
“你让我住在船上,我替你杀人,除此之外…”
滴!!滴滴!!
汽笛声划破寂静,装满货物的卡车飞速而来,带着满满的,属于厄运的礼物。
嘎吱——
司机慌乱地转动着方向盘,可惜卡车依旧笔直地向着王锦冲刺。
嘭!
四号伸手捶在车头上,她的右臂瞬间折断,卡车却也从中间高高拱起,硬生生停了下来。
哗啦。
她甩了甩手上的血,说完了下半句话。
“除此之外,我一概不管。”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缓慢复原着。
“这种弱鸡抱团取暖的场景,我看了就恶心。”四号眯起眼睛,扫视着其他五个女孩。
王锦挑了挑眉头,转头去看她们的反应。
厌恶,假笑,冷漠,心痛,畏惧。
没有一个正常的。
“啊…又是烂摊子。”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
电话亭小姐带着珀尔回到神国打游戏了。
这是王锦强烈要求的。
在刚才那短短半个小时之内,他经历了异世界强制传送,迎面而来的野猪群,出来觅食的北极熊,和另一伙教派枪战的冷冽者,以及从天而降的小型陨石。
他妈的…小型陨石啊,这已经不是厄运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古德里安这孙子不靠谱,他明明说阳光能抑制珀尔的厄运权柄…还是说这已经抑制过了?
王锦不敢细想,他觉得活着真好。
厄运没能毁掉他,却毁掉了那片相当不错的草地,王锦本来让六个女孩轰地面赚外快的想法提前结束了。
滴滴。
手机响了起来,王锦点亮屏幕,看到了红桃发来的消息。
找到生父的位置了,在一所冷冽者教堂里
本来是打算昨天去的,结果被你塞过来一堆麻烦
本来以为自己能搞定的,但心里果然还是,能陪我一…红桃斜靠在教堂的屋顶上,文本框里的字打了又删。
我需要你
发送键还没按下,王锦那边的回复就传了过来。
五分钟之内到。
“啊呀…还真是。”红桃摸了摸有些加速的心跳,回了个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