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天空盘旋着上百只渡鸦，猩红的眼睛留下长长的拖尾，像是红黑相间的风暴。
这群食腐者来自那艘死气森森，仿佛无数尸块拼凑而成的海盗船。
“逃吧…逃吧…我的小沙丁鱼。”
低沉沙哑的西班牙语，并不来自海盗船，而是直接来自鸦群。
猩红的眼眸亮起，乌鸦逐渐散去，显出那道人影。
是个穿着漆黑全身铠甲的家伙，鸟头形状的头盔遮住了面孔。
无数刀剑结合成锈迹斑斑的双翼，让这只钢铁乌鸦得以翱翔于天际。
“科尔伯格，幽海中的深蓝，你会成为我的一部分，你的船也是！”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铁鸦怪叫着俯冲而下，像是坠落的乌云。
目标并不是深蓝号，也不是舰队中的其他船只。
而是伽伽纳，那只五百米长的海怪。
铁鸦在它面前渺小的像是只蚊子，可这只蚊子轻描淡写地挥动翅膀。
于是海怪前冲的动作猛然停滞。
唰！
楼房粗细的腕足瞬间被斩断三四根，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
“啊啊啊！！！”
它发出了跟人类毫无二致的嘶吼声。
紧跟着，巨大的腕足同时横扫，海水疯狂翻涌。
漆黑的漩涡逐渐成型，海怪喷吐着腐臭的气息停下脚步，开始疯狂挣扎。
鱼人尖叫着逃窜，钢铁巨轮互相追逐着驶向风暴中心。
深蓝号，那艘巨大无比的旗舰似乎慢了下来。
哗啦！
铺天盖地的海水冲上甲板，又卷起水桶，卷起绳子，卷起几名水手落回大海。
那跟自己船队同名的男人，“深蓝”科尔伯格，依旧静静坐在船头。
手中鱼竿泛着淡蓝色的光芒，六七根半透明的鱼线分向各个方位。
这些鱼线连接着其他船只，也连接着那只巨大无比的海怪。
他在利用伽伽纳的拖拽带着整个船队逃跑，可惜被铁鸦看出了破绽。
“该做决定了。”科尔伯格叹了口气，甩动鱼竿。
淡蓝色的鱼线在空中回旋交织，最后尽数回到手中。
他解除了连锁。
“头儿！这样你…”
“别管我，让他们先走。”科尔伯格压低声音甩动胳膊，鱼线开始在桅杆上缠绕。
他本可以让自己的领域扩展到整个船队，可那样会害死其他人。
“我就喜欢你这个傻劲儿。”深蓝号大副是个留着寸头的高个子女人，她咬着牙关，大声下令。
“减轻载重！把不必要的全丢了！”
“升帆！都给我把大桨伸出来拼命划！有多远滚多远！”
船队分散，无数杂物在水中砸出浪花。
炮筒中伸出几米长的木桨，有节奏地拍打着海面。
船队解体，各自分散着逃离。
鱼线似乎没有尽头，那半透明的细丝已经将整艘船包裹，让它看起来像个深蓝色的茧。
科尔伯格一跃而起，落在鱼线织成的网上，仰头看着那只钢铁乌鸦。
“哈拉尔，瞧瞧你。”
“如果我在幽海里把你钓上来，肯定会以为自己触怒了波塞冬…你这样子实在晦气。”
“哈哈。”铁鸦沙哑地笑了两声，饶有兴趣地看着科尔伯格。
“好船长，真是个好船长，你想激怒我让其他船员逃命，可惜啊可惜…”
“人渣们！干活了！”
哈拉尔在空中盘旋着，向铁鸦号大吼一声。
十几道苍白的魂灵化作飓风，追逐着那些小船。
“血手指威廉，暴风兰瑟，单帆王纳赛尔…我这段时间的战果，也是你的噩梦。”
哈拉尔扳着手指，一个个人名地念叨着。
远处响起一阵阵惨叫，他头盔下闪烁的血光愈发炙热。
“来吧，小沙丁鱼，你是下一个！”
羽翼颤动，铁鸦俯冲而下。
——
“深蓝号必输无疑。”王锦嘬了嘬牙花子，给出结论。
“这不才刚开始打吗？”小狐狸蹲在他头顶看热闹，怀里抱着一大桶小鱼干。
“科尔伯格心肠太软了，他毕竟不是海盗，财富更多来自幽海，而不是人。”
阿丽莎接过鱼干，一边嚼一边说。
“如果他用鱼线缠住整个舰队，铁鸦还真不一定是对手…虽然其他人都会死。”
“这下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雷纳德挠挠后脑勺。
总会有这种心肠特别软的家伙，自以为做出牺牲就能让其他人活下去。
可惜，现实很残酷，幽海更残酷。
很多人需要以生命为代价学到这一课。
“傻仔在想啥？”小狐狸垂下脑袋，倒立着跟王锦对视。
“我在想冷冽者真方便啊…你说让它们变成飓风吹动船帆，是不是连燃料钱都省了？”
王锦越来越觉得公司这群高层真他娘是天才。
怪谈能源简直是摇钱树。
“哈拉尔就是这么干的…否则他的船为啥那么快？”
阿丽莎摊摊手。
“海盗跟冷冽者合作其实是个挺明智的选择，那可是寒风的眷顾。”
“是啊，”王锦点点头，“想个办法跟冷冽者合作也不错。”
“噗！咳咳咳…”
雷纳德嘴里的爆米花喷了一地，他瞪着眼珠子望向王锦。
你他娘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开个玩笑，”王锦耸耸肩，“我可没想在这时候团灭深蓝号，再趁机捅乌鸦黑刀送旺财上位…那样太冒险了，收益算不上大。”
雷纳德咽了口唾沫。
你他妈明明连步骤都想好了啊！
而且阻止你的不是良知，而是赚得不够多吗？
混蛋！吃我良心唤醒拳！
“放心，我会从另一个方向考虑的。”
王锦闪身躲过。
帮助哈拉尔意味着杀死这群钓鱼佬，没办法再狩猎幽海鲸。
自己可能会因此失去理查德的报酬。
从感性的角度考虑，深蓝号这群家伙也确实比那只战争乌鸦更讨人喜欢。
从理性的角度考虑…
哈拉尔的脑袋更贵，贵出了整整一个阿丽莎。
当然，现在还是应该静观其变。
这俩船长都不是好惹的。
铁鸦那对羽翼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应该是利用了某种特殊技术，威力自然不用多说。
科尔伯格是把技能树点满的钓鱼佬，那鱼竿是件很强的幽海怪谈。
鱼线切割，鱼钩穿刺。
只要使用得当，把其他船切成几段也不是没可能。
话说这样是不是能复刻一下那个古筝…
王锦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胡思乱想，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阿丽莎。
“你说自己拿了深蓝船长的东西，是啥来着？”
“噢，是这个。”
阿丽莎从口袋里拿出罗盘，给王锦展示。
“它能帮我辨别方向，寻找鱼群，规划线路。”
“科尔伯格也没太生气，这罗盘有两个来着…诶！它动了！”
罗盘微微震颤，似乎在跟另一个罗盘互相吸引。
王锦猛地伸手按住，满脸黑线地看着阿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