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礼想除掉裴玉清的念头,一点儿没跟宋砚舟透露。

    虽然大哥没说,但宋明礼也看出来了,大哥明面而上不得皇上看重。

    但实际,他在悄悄替皇上做事。

    皇上既然不想杀裴玉清……那她要做的事,就不能让大哥知道,免得牵连大哥。

    她叫人在大牢外及兰园附近盯着。

    把裴玉清从大牢转移到兰园,即便做得在隐蔽,也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墨兰很快传回消息,“人到兰园了。”

    “兰园如今守卫不多,还都是生面孔,眼下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宋明礼不愿一直被动防御。

    如果放任裴玉清重新得势,她日后一定会恨自己当初优柔寡断。

    前世后悔的事,已经够多了,这辈子,该学会当机立断了。

    “好,看看南星是否已经准备好。”

    “如果万事俱备,你今晚就潜入兰园,看准机会动手。”

    当晚,夜幕降临。

    如鬼魅般的黑影,悄悄潜入兰园。

    裴玉清被悄悄转移到这儿,许是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

    兰园并没有太多守卫,调来伺候的宫人,彼此都是生面孔。

    墨兰很快摸到了裴玉清的住所。

    她蹲在东厢的房顶上,看着正屋里的人。

    裴玉清这会儿还没睡,她点着灯坐在桌边,时不时望向门口窗户,像是在等人。

    她在等谁?

    墨兰琢磨片刻,是现在动手?

    还是等等看,裴玉清在等谁?

    墨兰正在迟疑之间,忽然感觉到,背后有劲风袭来。

    她提气,身形一闪,躲过了背后突如其来的掌风。

    墨兰回头一看,另一个黑衣人?这人是谁?是裴玉清正在等的人吗?

    那黑衣人盯着墨兰,迟疑了片刻,又立即攻上前来。

    两人都在东厢的房顶上,若是弄出动静,必定引来底下的人。

    所以,两人即便动手,也都尽可能的放轻动作。

    他们似乎都不想惊动旁人。

    墨兰与面前这黑衣人交手了几个回合,越动手,她越觉得异样。

    对方似乎和她有着同样的困惑,彼此在动手之间,似乎都留了情面。

    “你是……”

    对方低声询问,低沉的嗓音,莫名熟悉。

    墨兰揉身而上,趁机扯下他面上黑巾。

    “凌风?”墨兰惊讶挑眉,“你怎么在这儿?”

    裴玉清要等的人,不会是他吧?

    凌风瞪她一眼,重新戴好面上黑巾,“你为什么在这儿?”

    墨兰警惕地看着凌风……如果凌风要保裴玉清,那她恐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可是,凌风明明是靖王的贴身宿卫,他为什么要保裴玉清?

    靖王变心了?又舍不得裴玉清死了?

    想让裴玉清给他做侧妃、妾室了?

    短短一霎之间,墨兰心里闪过数个念头。

    倘若如此,她便是死在这儿,也要把裴玉清给杀了。

    “想什么呢?”凌风忽然伸手摁着她的脑袋,“来人了,快趴下。”

    墨兰被他摁着头,两人一同伏在房顶上。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未曾惊动任何人,悄悄摸进了裴玉清的房间。

    “三皇子?”墨兰惊讶,难道裴玉清等的人是他?

    果不其然,裴玉清见到三皇子,立刻起身相应,“你终于来了!”

    “你太大胆了!怎么敢约我来!”

    “三皇子不也很大胆吗?不然,你怎么敢来?”

    墨兰偏过脑袋,看着凌风。

    既然裴玉清等的人不是他,那他来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凌风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凑近她的耳朵说道。

    原来靖王也没想让裴玉清继续活着呀?

    这还差不多!也不枉小姐愿意嫁给他!

    “只是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来了,这事儿就有点儿麻烦。”凌风小声冲她道,“我们再等等,等三皇子离开再动手。”

    “说不定,还能把这锅,甩给三皇子。”

    墨兰点头。

    两人趴着一动不动。

    屋里的裴玉清微微一笑,“没人知道,其实我才是西离国,最会驯养禽鸟之人。”

    “我不止能驯鹰,就连普通的雀鸟我也能驯。给三皇子送信的那只灰雀,就是我到了北厉才驯养的。”

    “所以,只要三皇子不暴露行踪,我给你送信的事儿,就不会暴露。”

    三皇子绷着脸,“你叫我来干什么?”

    “我要你帮我。”裴玉清突然靠近三皇子,她的手搭在三皇子的肩上,她整个人,离他很近。

    三皇子面色绷地紧紧的,似乎并未动容。

    但他粗重的呼吸,连趴在房顶上的两位都察觉了。

    “帮我报仇,靖王和宋明礼害我成为阶下囚。我本是尊贵的公主,如今却成了见不得光,被人豢养的玩物。”裴玉清冷笑说道。

    “别胡说!”三皇子皱眉道,“把你接到这儿的是……”

    “嘘——”裴玉清把食指放在三皇子的嘴唇上,“我知道,可我并不想伺候他。”

    “被迫伺候一个并不喜欢的男人,跟玩物,有什么区别?”

    裴玉清的动作,以及她身上散发的香味,像是勾人的小钩子。

    三皇子呼吸粗重,脸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裴玉清却突然转身,从他身边撤远了些。

    她从怀里拿出两张纸来。

    一张上盖着一方印玺,另一张上写着字。

    “这是我大哥的私印,这是他的字迹。”裴玉清道,“你找人仿了他的字迹,加盖他的私印,放在靖王府上。”

    “要写什么内容,不用我告诉三皇子了吧?”

    三皇子神色一震,“你想嫁祸他……私通西离国大皇子?”

    裴玉清微微一笑,“三皇子不敢吗?”

    三皇子叹了口气,“不是不敢,而是无用。父皇很相信他,单凭书信和私印,也不足以动摇他。”

    裴玉清美眸微垂,轻叹一声,“无须动摇,只需播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便足矣。”

    “而且,即便皇帝相信他,太子殿下呢?”

    “我们只管播种,人心自会叫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

    趴在房顶上的凌风,轻轻冷嗤一声,他还没说话,却见身边的墨兰已经行动了。

    诶,不是……

    既然是同路人,也不打个配合?

    不是说好了等三皇子离开再行动?她怎么提前就动了?

    凌风还没搞清楚墨兰要干什么,就见她身形一闪,进了屋子!

    “不是……”

    她不是想杀了三皇子吧?

    准王妃的丫鬟,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凌风也连忙跳下房顶,随时准备着,如果墨兰动作不够干脆利索,他就进去补一刀!

    想害自家王爷?

    那就别想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