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桂花村的人吃了晚饭,纷纷往祠堂去。
开祠堂是大事,所有在家的人都要出席。
祠堂建了十几年了,却是第一次开,还是因为一个女娃。
所有人面上都有些不服气,可是看着林许身后的羽书几人,气场全开,他们都不敢靠近。
但是自己家男人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她们心里还是开心的。
只想赶紧结束,好回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家的人没有回去,他们直接被羽书押到了祠堂。
“羽书兄弟,你带我们到祠堂有何事?我们才刚刚从那黑暗之地回来,已经很累了……”
林长裕话没说完,羽书一个眼刀扫了过去,吓得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当然,你有你的原因。谢谢你将我们一家人救出来,日后有需要我林家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尽力而为。绝不辜负你的救命之恩。”
“闭嘴。”
羽书皱眉,看不出来林姑娘的二伯竟然话这么多。
很快,村里人陆陆续续都到了。
祠堂建在村子的中心,私塾旁边,离各家都很近。
虽然十余年没有开门理事,但每年村里人都会花心思维护祠堂的外观和内里。
因此,此刻祠堂的门打开时,院子里都是干净的。
院子一左一右种了两棵松树,这么多年长得比房梁还高。
此刻,周平端着水盆站在门的左侧,招呼大家净手。
林松云是第一个,紧接着是林许一家,其次是林家几人,徐秀……
走进祠堂,一股森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收起了在门外时的笑容,面无表情,就连身旁的孩子,都不哭闹了。
走进院中,各家站好了位置,林松云站在祠堂专门修建的高台上,约莫半丈高。
“今日,开祠堂是为林家林许。自去年以来,村子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一直告诫大家要和睦相处,一个村子只有和谐,才能兴盛。可是如今,竟然有人散播谣言,给村子带来了极大的影响。所以不得不开祠堂,已解决此事。”
说话间,林松云眨了眨眼,他刚刚好像看到了房顶上的于将军。
于家不是村子里的人,也没入祠堂,因此开祠堂这事他们一家无须参与。
可是于将军不是在处理后山的山火吗?
怎么会关注这事,思及此,他余光瞥过林许,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自从长祥离家去边疆没多久,先是林家母女几人自行,被迫和林家分了家;现在因为村里发生的一些事,有人造谣林许的身份问题。所以,今日开祠堂只为了给长祥和林许正名。大家可有何看法?”
林长祥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一双黑眸深了深。
刚刚两刻钟的时辰,根本就不够他了解妻女这段日子的经历,更何况她们都一直说自己挺好的。
而此刻,“为自己正名”几个字从村长口中说出来,他才觉得不对劲。
这段日子,他不在家的时候,怎么就分家了?
很快,他的疑惑就被林松云解开了。
林松云详细地描述了杜婉母女俩“被迫”离开家的事情,妻子早产,净身出户的分家……
所有的事情串在脑海里,他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盯着对面的母亲,这可是他的母亲,是他最爱的母亲,竟然这般对自己的妻女。
而他,在危难之时,竟然没有在她们身边。
下意识拉了拉身旁人的手,对方也握紧了他的手,而她怀里的孩子,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在听到女儿居然被自家人说成是妖怪的时候,他忍不住冲了出去。
他们说他没关系,可是不能说自己的女儿。
林长祥站在几人身前,出言质问道:“娘,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能这样?许许也是你们的孙女,是你们的侄女。你们怎能说出自家的人是妖怪这话的?”
林长祥身量较高,长年干活让他的身形极为壮实。
刚刚回家头发简单梳理过,但是站在刘灵芝几人身前的时候,还是吓到了他们。
林长裕惊呼:“三弟,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林家几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了,刚刚他们看见林许身旁的人邋遢男子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弟弟)。
“三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娘好想你,你不知道,你离开这么久,娘每日每夜都睡不着。终于将你盼回来了。”
几人面上极为热情,这场景让林许在心里冷哼一声。
要是这个时候有手机,她非得把他们之前说的话,他们的丑恶嘴脸录下来,发到网上去。
看看这一家人有多会演戏。
明明村长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几个人竟然还能装傻装糊涂。
此刻竟然还想转移话题,真当她是吃素的吗?
她摸了摸怀里的药粉,这是一刻之前羽书给她的,说是人沾了这药能说实话。
他们一般都是用在审犯人身上的,不过此药用材极为罕见,还是于连骞命人专门准备的。
而刚刚她已经趁众人不注意,将药粉放在了林家几人身上。
再过不久,药效应该就发作了。
而她,只需要静静看着眼前这些人“演戏”就好。
林长祥回来了,之前是“逃兵”的谣言不攻自破。
而她是“妖怪”的谣言,也应该结束了。
不止林家人,还有徐秀,小江娘,都会得到自己的报应。
这边林许和杜婉极为冷静,另一边林家几人哭得不能自拔,好像有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可是林长祥在经历了战乱之后,此刻的他微微皱眉,看着身前的家人,心底只有痛苦。
他最亲最敬爱的家人,竟然这样对自己的妻女。
而且村里所有的关于自家的传言,都是他们传出去的。
“哭够了吗?”
相比林家几人激动的言论,林长祥的声音很是冷静。
刘灵芝伸手想拉儿子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儿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才出去这段日子,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林长祥不答反问:“哭够了,就来好好说说刚刚村长说的事。我是‘逃兵’的事你们是如何得知的?许许是‘妖怪’这话,你们又为何如此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是怎么对她们母女的。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一个个解释吧。”
“儿啊,你这是要做什么。说什么,我们没得话说。”
刘灵芝话音刚落,林长祥转头盯着她,“娘,老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咱家的祖宗可都看着呢。”
此刻,祠堂里一阵微风拂过,让人心觉得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