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冷硬骨节分明的手在颤抖。
我朝他惨淡一笑，虚弱开口，“厉行舟，这次你真的如愿了。”
11
厉行舟似乎也没有多高兴，他抱起我，胸腔似乎都在颤抖。
“南初你别睡！”
“南初。”
可我只觉得累。
眼皮被掀开，手术光影嘈杂的瞬间。
我仿佛听到厉行舟，在声嘶力竭。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她。”
我一定是听错了吧，我这样，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以后世上再也不会，有他视为耻辱一般的人存在，他应该高兴。
光芒锐减的那一刻。
过往的一幕幕从眼前掠过，有十三岁时，我跟厉行舟一起上下学，他总是板着脸，我却觉得他每个动作都很酷。
有十五岁时，第一次来月经，厉行舟将他的校服外套脱给我，替我挡住。
有那年暑假我第一次补习，是我们一起。
有我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少女心思单纯。
有他十八岁，挡住近十个混混将我护住。
人生那样多的第一次，是我跟他。
那样鲜活明媚的我，那样耀眼好看的厉行舟，眨眼间烟消云散。
12
我醒来后，感觉一切都很陌生。
我记不起我是谁。
感知也很有限。
我总是盯着窗外发呆，
天气阴沉，淅沥沥的又在下雨。
我很讨厌下雨，会头疼。
譬如现在，我倒在床上，浑身无力，痛的冒汗。
牵连着锁骨底下那块肉也很痛。
那里有个很丑的花。
摸着不平整，我很不喜欢。
我看着床前的洁白的小兔子，忍不住凑上去蹭了蹭。
实在痛的睡不着觉，护士姐姐发现就会给我一点药片。
睡着了就不疼了。
偶尔会有一个怪人来送一束花。
我最不喜欢他。
13
他总是喜欢问我。
还记不记得他。
我只要一想就觉得头疼。
隔壁病床的奶奶说，让你无缘无故痛的人，都是坏人。
眼前身着黑色长衣服的人，肯定就是坏人。
就连他给我吃最爱的森林蛋糕，我吃的可开心了，他想伸手摸摸我。
我都会下意识躲开。
每到这时候，怪人眼底有奇怪的情绪流露出来，眼睛红的像兔子。
他牢牢将我抱紧魔怔一般说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太紧我会喘不过气来，毫不犹豫咬了他一口。
怪人被迫松开我，眼神很可怜。
就在我觉得不对的时候，他偏执的让我再咬他一口。
我一直觉得在我们这个病房里的人，脑袋大多不清楚。
但我觉得，他似乎也需要跟我们住在一起。顺便强制喂点药片。
他越来越红的眼睛，像只变异的兔子，
我更怕他了。
“你下次还是不要来了。”
他不会听。
后来门口站着一个平头小哥哥，我本能是想靠近他。
他是带着手铐来的，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眼眶猩红，里面蓄满水花，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懊悔是愧疚。
只是我不懂他。
他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很久。
每天晚上，护工卷起我的衣袖，帮我擦拭洗澡的时候，总会流露出叹息。
她眼眶泛红，却只让我觉得鼻尖酸酸的。
“”也才二十几岁的女娃，咋这么遭罪……“”
我不懂她的意思。
只是看大家的胳膊上都是白白嫩嫩平整的。
我的胳膊上，有很丑很黑的印记。
而我总是无意识去扣挠它，似乎很讨厌这些扭曲丑陋的印记。
怪人有时候晚上会陪我。
他翻开一个本子，我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还会跟我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