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着这些祈福的话,王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平静看着四周,这里多少人都带着一丝信念来此,试图消除自己在人间的灾难,心灵寄托罢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精神力都很强大,所以必须要寻找一个精神寄托,来达到一个心灵的稳固。
王平只是单手把香随手一插,并未鞠躬弯腰又或者下跪,他这辈子没跪过除了父母至亲之外的任何事物,每个人有每个人活法与思维,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一个信念,佛祖也好,玉皇大帝也罢,那都不是王平的神。
如果非要说一个神,那么王平自己选择创造出一个神,他亲封此神名为:不死鸟!
张茅也是单手拿香,甚至比王平的态度还要轻薄,是侧着身直接把香扔在香炉里,挖着鼻孔对王平笑道:“等会去按摩不?”
王平有些愣住,在怎么说这张茅也是玄门中人,他一个玄门外的人态度随意还能说的过去,你看这个张茅哪里有一点玄门修行人的样子,当着祖师的面侧身单手把香扔进去,甚至都懒得插,还一脸自然让王平带他去按摩。
“老张,你好歹也是玄门中人?你这有点太吊了吧?”王平指了指香问道。
张茅抽出一根烟,给王平递过去,咧嘴露出满嘴大黄牙笑道:“无碍,祖师大人有大量,他会原谅我的莽撞。”
“嘿,小时候因为这个没少被师父打,哈哈,习惯了。”
王平耸耸肩;“再去隔壁庙里看一看。”
张茅实在是一点儿都不想来到这个地方,毕竟,相较于他自己那个小山头来说,这里的磁场简直差得太远了!然而没办法,人家这里规模宏大,又正规无比,吸引了大批香纷至沓来,已然形成了商业化的模式,但这样的地方,往往已经失去了所谓的灵性和磁场,无非就是给前来参拜的人们提供一份心灵上的慰藉罢了。
张茅明白这一点,那么王平自然也懂得其中的道理。
他来拜神,并不是真心诚意地去拜见那些神明,而是在向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朝拜。
在这个互联网飞速发展的时代,每天都充斥着各种高品质的生活和快节奏的氛围,似乎大家都逐渐淡忘了真正的普通人是如何生活的,像胡为长这样的普通人,还有安葬完父亲就选择上吊自尽的刘鹏飞,以及在深市网吧里偶遇的那两位来自贵州的小兄弟....还有很多很多在生活里拼命的人,这些人,才是众多普通人最真实的写照。
曾经的王平,也和他们一样,只是运气稍好一些而已,时至今日,他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纯粹就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和张茅两人来到另一座山头庙里,王平望着庙前停着的一辆路虎车,只见车门打开后,下来一名身穿休闲装、没有头发的中年男子,正打着电话,好像很急躁的语气:“别催了,等我做完这场法事,拿到酬劳之后,自然会把欠你的钱还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然后从车子后备箱取出一套职业装换上,并整理好着装,朝着庙里走去。
“你会做法事吗?老张。”王平特别看了一眼那辆路虎车,转头问张茅。
张茅回答:“祈福或超度啊,会呀,小时候跟着师傅做过,不过我都是随便念念而已。”
王平听后说道:“那你去做法事岂不是更赚钱?你看看你现在给人算命,能挣几个吊钱啊。”
“哼,果然是一介凡夫俗子,岂能理解得了如此高深之理?你们这些人,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字钱!”张茂立即摆出一副高冷傲娇的模样,仿佛自己如同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金童玉女一般,圣洁无比。
王平面带微笑抬起脚踏上楼梯,头也不回说道:“哦,既然如此,那么待会儿按摩的时候,你可就得自掏腰包喽。”
听闻此言,张茂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装的有些过头了,于是,他立刻恢复了原本的滑头面目,一路小跑着追上去,谄媚地笑道:“王兄啊,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才是最爱钱的那个呢,我都是在故作清高,嘿嘿...”
两人继续前行,前方不远处便是烧香之地,而在道路左侧,则有几家在贩卖香烛的商家,看起来,他们之间应该存在某种相互合作的关系。
王平走上卖香的摊贩前,好奇地拿起一根比他大腿还要粗壮大到夸张的香端详着。
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卖香小贩见状,立刻将手机放下,热情地向王平介绍道:“善!此香名为“鸿运当头”,售价888元,它可是经过大法师精心加持过的哦,功效非凡,十分灵验呢!”
小贩在开口说话时,特意先加上了一个“善”字,这样的开场白往往能让许多前来上香的香心生好感,从而更容易成功地推销出手中的香。
王平嘴角微扬,笑着问道:“888元啊,如果那些穷苦之人前来朝拜,根本买不起昂贵的香,那么他们选择焚烧较为廉价的香,神明难道会因此感到不悦吗?”
小贩显然没有预料到王平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因为这句话显然出自一个并不算合格的信徒之口。
然而,出于职业道德,小贩仍然保持着笑容,语气和缓地回答说:“慈悲为怀,哈哈,当然不会啦!您知道这是为何吗?”
王平抬头:“为什么?”
小贩双手合十:“因为他善。”
王平听了这话,直接笑出来,看着此时双手合十的小贩,就算做出一脸平静的姿态却也掩盖不了那对金钱渴望的贪婪眼神。
“善?”王平重复这个字眼,带着疑问。
小贩;“是的,做人也是如此,要心怀善意,不生恶果,才能被神灵保佑,你在尘世赚的钱越多,而来这里祈福付出的钱越多,从侧面说明你是个善人,而善良人是注定会被神明保佑的。”
话里话外,就是说王平在这里卖的香越贵,神就会越保佑。
“哈哈哈,明白了。”王平放下888元的巨香,拿起了最便宜的66元的香。
小贩明显失望,不过还是笑着拿出二维码道:“扫码还是现金。”
“现金吧。”王平掏出一百,找回三十四元后,小心翼翼的把三十元叠整齐,放在钱包里,剩下的四枚硬币装进兜里。
张茅由于身份原因,这一家的山头,他自然就不能去上香,坐在游休息区扣着脚趾头等待王平期间,竟然掏出自己卦摊那块布做起了生意。
道士在和尚的地盘给人算命,也就张茅能干的出来,更离谱的是,还真有游上前问卦。
王平这一次将香扔在香炉中,随后转身离开,张茅说过,神不会那么小气的,也不会搭理你,如果真有神明因果,那他因为你的不敬,而降下惩罚,那神不过如此。
“不给摆就说呗,你踢我摊干啥。”
王平去找张茅时,看见他正在和一个秃子带着几个几个景区工作人员争吵起来。
张茅这个外来的玄门中人,自然是不能没有在这个景区摆摊的资格,这是规矩,明显张茅坏了规矩。
“你给我滚蛋,要不看你年纪大,我今天非揍你不可,整天坑蒙拐骗,你这种江湖骗子我见多了,还有刚才骗钱的钱还给人家。”景区一名工作人员拽着张茅让他把算卦的钱退给游。
两名看起来像是情侣的游,这时见这一幕,连忙摆手帮张茅解围道:“他就收了七块钱而已,没多大事,让他走吧。”
“嗯?七块?”那景区工作人员一听如此低廉价格,比他们景区合作的抽签算命还要便宜,抽一次签十块钱,只能和你说一分钟的话,想继续说就要加钱。
工作人员这才松开张茅,如果张茅今天的算卦钱的贵,那么今天说什么都要他退了,再加上人也觉得无所谓,他也不能在继续为难张茅。
不过为了面子,工作人员还是警告张茅:“老登,这里不是你跑江湖地方,再敢来,我可就不气了。”
待到人群散去,王平才走向张茅,笑道:“老张,你这不是明显坏规矩吗,来人家地盘抢生意,是我,我也干你。”
“草,我不心想在这无聊,倒不如起摊赚点饮料钱嘛?不过刚才他们人多,动起手来,我会吃亏,要是那小子一个人,我他妈非得嗙嗙给他两拳。”张茅气鼓鼓道,别看他年纪大,性格和毛头小子没区别,不过这也很符合他这位逍遥天地的玄门人的形象。
“得,你要是真生气,回头我就花钱把这景区承包下来,以后山顶那主殿专门留给你摆卦摊。”王平搂着张茅指了指山顶那座气势恢宏的主殿道。
“拉倒吧,还不至于让我真的生气,完事了吗,完事咱们去按摩。”张茅早就等急了,拉着王平赶紧下山。
“我肯定是去不了,等会我让大树陪你一起去。”王平在车上给张茅拿去一包好烟。
“偷偷摸摸戴着口罩帽子,去放松一趟呗。”张茅有些惋惜道。
“不行。”
“那你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王兄。”
王平笑道;“我去的话,都是去私人会所玩,你这种都是低端的公共会所,我早就玩腻了。”
张茅转移话题:“你这个从来没拜过神的命格,这一次去上山拜神有什么感受。”
王平扭头看向窗外,道:“没什么感受,你说世界真有鬼神吗?”
张茅掐指装模作样的笑道:“你相信他们有,就有,你若是不相信,那他们就是个屁!”
王平被逗乐:“老张,你到底是不是玄门里的人啊?你这么说话,简直对神明大不敬啊。”
张茅摆手:“不会的,祖师不会来过问我这个小小蝼蚁的对话。”
王平:“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信来世?”
“我反正不信,我告诉别人的都是过好今生,别听那些人瞎比比什么来世。”
“那你说这是我最后一世为人?”王平想到张茅那一次给自己算卦说的天花乱坠。
“肯定是为了让你拿钱,我才那么说的,这行业不就这样吗,把话说的高深,玄乎点基本都能让人掏钱。”张茅也是如实道来。
这也是王平欣赏张茅的地方。
“那你说走大运,这又是什么意思?”王平刨根问底。
“我蒙的。”张茅选择和王平打最直的牌。
但王平感觉到张茅是在顺着自己的话在说。
张茅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现在王平是他哥们了,不是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户,自然用不着再继续那般用云里雾里的话回复。
和哥们就要打直牌,张茅与王平性格在某一点上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都是聪明人。
还有最重要一点,张茅在听了王平那句“我不信什么前生来世,更不拜这地球上万千神明。”这句话,他就知道,那些玄学的知识王平是不信的,张茅身为玄门里的人,更加欣赏王平能有这种心态,你信也是你的生命状态,你不信,张茅也不会极端的给王平大声辩论,试图让自己理念占据对方的头脑。
当王平能够毫不犹豫地说出“不信来世,不拜鬼神。”这种如此狂妄的话时,张茅便深知那个孤苦伶仃、华盖命格的小伙子,已然登上了更高维度的阶梯,无论是在精神世界还是物质层面,都实现巨大的飞跃与升华。
“这是咱们市区首屈一指的足浴店,绝对正规!来过的朋友都说手法好。”车辆抵达市区一家名为“喵喵按摩”的足浴店门前,王平指着对张茅道。
“正规的啊?”张茅不禁摸了摸脑袋,流露出些许小小的失望之情。
“我要是这会带你去找不正规的地方,岂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老张啊,你就体谅一下,要不这样,过些日子我再帮你介绍一个跟你年龄相仿的女朋友咋样?你想要年轻,我也能给你用钱找到。”王平笑笑道。
“拉倒吧,你把我张茅当成什么人?我不过就是想找个人单纯给我捏捏脚、捶捶背而已,得了,回见吧,你们俩回去吧。”张茅一边说着,一边背起那早已褪色的书包,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大步流星地朝着足浴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