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清风荡漾。
洛瑜站在船头,月白衣袍和墨发随风飘散,萧靖川则半躺在船尾看他,嘴里咬着根随手扯来的野草。
花月珊和云霁在划桨,花月珊苦笑说:“师兄,你昨夜自己一个人来不怕吗?”
虽然月亮很亮,他们不用点灯都能看清脸,可周围萦绕的森森鬼气真的让人浑身发凉,花月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阴寒可怖,想找个能转移注意力的视角都没有。
云霁昨夜来的时候注意力都在跟踪上了,根本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看,的确有点毛骨悚然,但师尊在这,更不能说怕了。
他道:“现在用不着怕,可怕的东西都在墓里。”
花月珊深吸一口气,“就是像现在这种夜黑风高,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的环境才可怕,因为不知道那阴暗处藏着什么,会不会在下一瞬忽然跳出来个什么东西,要是让我自己一个人来,我肯定没现在这么淡定,至少会边划船边在心里念咒。”
云霁说:“胆小鬼,我就不怕。”
花月珊无奈地眨眼,“我不信你一点点都不怕。”
云霁说:“合着说不怕的你都不信呗,你看看师尊你觉得他怕吗?”
“你和师尊能一样吗!”
云霁又指着萧靖川说:“道友,你昨夜来的时候怕吗?”
萧靖川闻言,挑了挑眉,将嘴里的草拿出来丢进湖里,凝重地说:“这要怎么跟你们说呢……本来吧,是没什么好怕的,但是我路过这片湖的时候,我在御剑,飞的特别低,就贴着湖面飞的,经过前面那块石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
云霁和花月珊全神贯注听着,身体紧绷,连划桨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就是湖面忽然噗通一声溅出一滩水把我鞋袜弄湿了,当时以为是鱼跃出水面带的水,回头一看……我滴娘嘞那是一颗黑漆漆的头浮出水面,给我吓得差点从剑上摔下来……”
他说得煞有介事,脸上时不时浮现害怕夸张的神情,一脸后怕地捂胸口,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恰好远处飘来几声乌鸦声,把恐怖灵异的氛围感拉满,花月珊手里的桨不知什么时候松了手,飘在了湖里,他抓着云霁的手臂。
云霁的桨虽然还在,但早就忘了划。
洛瑜见状,叹了口气,指尖弹出一簇蓝光,船又开始开动起来。
“等我站稳之后,立刻就溜,谁知那玩意居然慢慢浮出水面,起初只是头,然后身体全部都出来了,是一个全身红衣的女水鬼,她一动不动,手变得十丈长,拉住我的脚踝,我拼命呼救……”
萧靖川肩膀抖了一下,眼神随便一望,像是看到什么惊恐的东西一样,猛然指着那边道:“你们看!就是那块石头,就是在那里!等一下她就会浮出来!”
云霁和花月珊哆嗦了一下,朝他指那块石头看去,他们两个不至于真被吓到,顶多只是当一个恐怖故事听,但当意识他们都没有划桨,而船竟然自己动了,还是朝萧靖川指的那块石头方向驶去的。
事情就变得悚然起来了。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突然,花月珊旁边的水面噗通一声,跃出个黑乎乎的东西,花月珊再也克制不住大叫起来:“啊啊啊师尊!!”
云霁和花月珊均被水里的东西浇了一头水,云霁当即就把剑拔了出来。
萧靖川笑得肚子疼:“那就是一条鱼,看把你们吓的哈哈哈……”
“你们别闹了,快到了!”洛瑜提醒道。
花月珊捋着额前的头发,忿忿地瞪着萧靖川:“你也太可恶了吧!”
萧靖川说:“你们胆子太小了,帮你们练练。”
云霁反驳:“我可没被吓到。”
萧靖川跳到船头,坐在洛瑜脚边,“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船靠岸,两位夫人下了船,张明和另一位护卫引着她们往陵墓走。
洛瑜跟着走,小声说:“她们肚子里有胎。”
萧靖川:“妖胎?”
洛瑜和他挨得很近,几乎是头靠着头,“我没探出来,一会儿进去了再探。”
张明将墓门打开,对他们说:“我没真功夫,就不进去给你们添乱了,你们保重,要是对付不了就跑出来。”
说完,张明拉住萧靖川,“萧兄,你行不行?你要是不行的话,跟我一块儿在这等他们吧,你别白送死了。”
萧靖川啧了一声,问:“我给你的玉符带了吗?”
“带了啊。”张明将玉符从脖子里拿出来,“真能保平安?”
萧靖川笑了声,进去了。
洛瑜给徒弟们使眼色,云霁和花月珊分别上前拦住她们。
她们像是被下达命令的傀儡一样,原地踏步。
洛瑜再次给他们把脉,萧靖川也搭上另一位的。
“胎儿没有灵魂!”萧靖川惊讶道
洛瑜皱眉:“你也能摸出来?”
萧靖川茫然道:“我为什么不能?这脉感这么强烈,刚学医的小学徒都能摸出来吧。”
萧靖川脸色猛然僵住,是啊,这么强烈的胎动,别人为什么摸不出来?
就算妖胎鬼胎魔胎,寻常大夫摸不出来就算了,但李莽寻了那么多德高望重的道士,怎么可能一个都看不出来!
偏偏就叫他跟洛瑜看出来了,这也太奇怪了。
萧靖川脑海朦胧地有那么点熟悉的感觉,但那感觉太虚无缥缈,他抓不住。
“她怎么样?”萧靖川示意洛瑜面前的少夫人。
洛瑜说:“一样。”
两个女人继续前行。
云霁问:“李帮主说李家血脉的人进来无事,但她们身上流的都不是李家的血,为什么她们能自由来去?”
花月珊:“师兄,背后操纵她们的人留着她们肯定有用,岂会轻易杀掉。”
萧靖川说:“老鼠进别人家的墓,就算再横,有些规矩也是要守的,比方,他在墓里杀了人家后代,你觉得这满室的祖宗能视若无睹?”
“可老鼠破坏墓地风水,间接害死了帮主女儿,儿子孙子都不正常了,都这样了,这些祖宗就能视若无睹?”
云霁问道。
萧靖川:“这么说吧!人死后化作鬼,在冥界最多待个两百年就投胎转世,也就是说这些鬼最多只能做两百年祖宗!就这点阅历他能斗得过一只千年大妖?若是祖宗多一些,对后代的安危在意一些,集结在一起也许能应付,可冥界是什么地方!云霁你去过的吧,在那种地方待久了,哪只鬼还记得自己的后代。”
“也就只有每年清明重阳上来拿免费的钱票才会记得后代了。你也说鼠妖是间接害了李家的,所以只要李家人没直接死在墓里,能管的鬼基本没有。但死在墓里就不同了,届时葬在此处的所有祖宗就算不愿,也必须回来,那鼠妖再厉害…”
云霁:“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去过鬼界?”
萧靖川张了张嘴,灵机一动:“是张明跟我说的,他说你和柏恒君力挽狂澜从鬼界把郝州被掳的弟子全部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