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了会有人告诉他的,”萧靖川沙哑的开口,“魔界要变天了,我得把他送回去,不能亲口告诉他了。”
他低下头,咬着唇。
巫医见状叹息一声,出去了。
萧靖川跪在床边,摸摸洛瑜裹了纱布的手,“怪我没用,护不好你让你遭了这么多罪,你就先恨我吧。”
身后门被打开,世恒见到奄奄一息的洛瑜,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萧靖川眯起眼看他,“我剖他心了,你带他走吧。”
世恒拔刀斩来,萧靖川不躲反抬掌握住刀身,“你想打架我可以陪你,但事情闹大了谁都走不了!”
世恒冷哼一声,将洛瑜抱起,临走时忽听得萧靖川说了句:“洛神已经死在你面前一次了,别让她唯一的孩子也步她后尘。”
世恒身子僵了僵,大步走了。
他背着洛瑜乔装打扮,快走到人魔交界处时见一队官兵朝他而来,世恒钻进两户人家之间的檐墙下,等官兵走了才动了动腿。
腿却被一双手给抱住,低头一看,竟是浑身伤痕的宿青。
世恒受磋磨多年,同情心弱的可怜:“你不是跟萧靖川手底下去了吗?混得这么惨?”
“神君救我……救我……”
“神君现在听不到你说话,我先把他带出去,等他醒了我会告诉他你的诉求,然后再来救你好不好?”
宿青觉得自己悲催极了,差点被虞达侯弄死,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没躺两天就被萧靖川吩咐跟着神君回人界。
“鬼大哥,你就带我出去吧,我本来就是神君的爱宠,是神君让我跟萧靖川的我才暂时跟他的,现在神君走了,我定然要跟他的啊。”
世恒对萧靖川怨气大,“谁知道你带着什么目的跟他,背地里对神君下黑手也说不定。”
说完也不管宿青,直接走了。
宿青头晕脑胀的,头上裹了纱布,纱布渗出血来,他实在没力气追了,扶着墙趴下。
冰凉的脸突然贴上一片温热,允龙的大手摸着他的脸,宿青委屈极了:“我脑袋疼。”
允龙将他抱坐在地上,替他换纱布。
宿青原来的两只青角很可爱,摸在手里滑滑的,现在没了,只剩下血淋淋的伤口,好在伤口被头发挡住,不影响他的脸。
宿青安安静静地让他换,大大的眼睛看着地面,忽然胳膊上被滴了水。
宿青知道是允龙的泪水,他说,“不要哭,我现在已经不痛了,不过你说过会给我报仇,要说到做到呀。”
允龙说:“我一定会做到,殿下让你去人界除了让你照顾洛瑜,更重要的是那边安全,你可以好好养伤。”
宿青说:“我知道的,但我走不动了,鬼大哥没带上我。”
“傻瓜,不是还有我吗?我带你出去。”
允龙单手将他抱起,宿青搂住他脖子,他们穿过了结界,又开了结界门进到空苍山外门。
宿青变得跟蚯蚓一般大小,允龙替他打开结界让他进去:“保重。”
“你也是。”
魔宫上下张灯结彩,门上挂上了红绸。
厚土得偿所愿让萧无柬同意娶她,但萧无柬以时间仓促和国库紧张为由要婚礼一切从简,不昭告魔界,也不开祠告祖,连邀请来的宾都是些闲散的官员,可谓是敷衍至极。
厚土神族的身份如果昭告出去,必定引发民愤,所以萧无柬给厚土安了了魔界的身份,某个小官的干女儿。
厚土虽有不满,但萧无柬绝不会退让,她无可奈何。能嫁给他,了此生夙愿就好。
憔悴暗黄的脸上完妆,镜子里的她有一瞬间回到年轻时,她笑了笑,可当她看到自己的白发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红盖头披上,由着宫人的牵引,来到大殿,透过盖头看到萧郎,她的心微动。
拜天地,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魔尊娶王后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大殿外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太子的脸出现在所有人视线里。
萧靖川嘴角微微笑着,手里拖着大刀,大刀上的铁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走上最后一个台阶。
“你这娶的是哪儿家的小女子啊?这么见不得人?”萧靖川似笑非笑。
“哪儿有来庆贺的拿着刀的,好吓人!”
有个官员嘀咕一句。
萧靖川没看他,嘴里却在回他的话:“拿刀算什么,还有更吓人的呢,你一会儿怕是没命看。”
萧无柬和厚土脸色骤变,萧无柬阴沉开口:“太子,你这是做什么?!既然来了就这个位置坐着吃席!”
萧靖川收敛笑意,眯起眼从萧无柬的脸打量到厚土身上:“比你们的喜宴我更喜欢参加你们的丧宴!”
话落,大殿外响起阵阵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和士兵们身上的甲胄兵器摩擦震动的声音。
浩浩荡荡围了大殿,允龙带着一队手持甲盾的士兵冲进来。
“太子你这是要谋逆吗?!”离萧无柬最近的大臣控诉萧靖川。
八大长老个个蹒跚地走进来,见了这场面,皱起眉,“太子让我们来有何用意啊?”
萧无柬娶妻的消息,八大长老是最迟收到的,王后人选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萧无柬却擅自决定,他们对此不满,但萧无柬却执意如此,八大长老对他失望至极。
萧靖川恭敬地给他们行礼,幽幽道:“我此番并非要谋逆,只是接到消息说咱们尊上娶的新后是个神族呢,所以来一探究竟罢了。”
“什么?竟有此事,萧无柬,你怎么说?”
“神族?!苍天啊,大逆不道啊!”
血族长老震惊地看向萧无柬。
萧无柬磨着后槽牙,死死盯着萧靖川,厚土突然拉住他的手。
萧无柬用平静的语气说:“本尊的新后乃是巴图家的干女儿巴图月,正儿八经的魔,哪来什么神族!”
巴图渐并不知道厚土的真实身份,连忙站出来替魔尊说话:“正是我那在闺阁中嫁不出去的女儿,承蒙尊上喜爱,这才得了这无上尊荣。”
的确,厚土身上无一丝神气,倒是魔气挺足的。
周围的人顿觉是萧靖川搞错了。
萧靖川说:“争执没用,是不是的验验不就知道了。”
萧无柬喝道:“他是我的王后,岂是你想验就……”
话未说完,萧靖川没了耐性,将大刀朝厚土甩了过去,厚土大惊,却见大刀贴着耳侧带飞头上盖头,她的脸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眼中。
单这么瞧,除了窥见她不再年轻的容颜外,也看不出她是神还是魔。
萧靖川故作惊讶:“呦,这不是厚土娘娘吗?”
“厚土?好耳熟啊!但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她,七八百年前人间到处都是厚土庙,可谓风光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