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漫无目的地开到了港口,贺明川才发现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他掉头往回走,有种冲动想立刻去钱橙身边。但他发现自己竟不知道钱橙家在哪个城市,两个人平时聊的都太过表面,他只知道钱橙不是京市人。
心下茫然,他停在路边,只觉得自己走入了死局。
往哪边都是死路,怎么做都不对。
想起宋元竺提到的朋友圈,他点开钱橙的头像,朋友圈的背景图还是她在毛里求斯的照片,但头像下只剩下一条横线。
他不知道钱橙是把他拉黑了还是只屏蔽了朋友圈,但无论哪个猜想都让他感到恐慌。
双手掩面,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早就后悔了。
从那句“对不起”开始,件件都是错的。每做一次,后悔一次,也把钱橙推得更远一点。
他亲手斩断了两人之间的所有可能性。
他在网上搜了下“瞳画游戏”、“钱橙”,竟然有不少消息。最近的是一条开庭公告,对方表示要跟瞳画游戏死磕到底。立案时间是钱橙搬走后不久。
他真该死啊!
贺明川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麻木地回想,自己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试图从中寻找一线生机。
宋元竺觉得自己要扬眉吐气了。
他虽然历任女朋友多,但都是好聚好散,哪像贺明川,神不知鬼不觉捅了个大篓子。
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他还是在百忙之中陪贺明川复盘了他仅有的感情经历。
“你给人做饭是个加分项,但这不是决定因素啊,橙子妹妹花钱找个保姆,一日三餐,不比你好用?”
“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出差得超过三百天了吧,小姑娘谈恋爱不就要天天黏在一起吗?你这把人放眼前谈异地恋呐!”
“遇上官司了你不在,生病不在,车祸不在,人家拉下面子来找你还被拒绝。”
宋元竺叹了口气,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要不你放弃吧,换个号重开比较快。”
贺明川自虐似的听他历数自己的种种不是,刚刚开始愈合的心脏又被重新割得鲜血淋漓。
“是我没想清楚。”他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贺明川头脑越发清醒。
“我可以看看你们的聊天记录吗?”
他看着宋元竺,脆弱的眼神让他不忍心拒绝。
“给。”
贺明川从没做过这么没品的事。
他从头到尾看完了两人的聊天。
没什么特别有营养的东西,都是很轻松愉快的谈话。有时宋元竺调侃她和贺明川,她也是大方地接下,没有扭捏和欲说还休的羞涩。
她对贺明川的心思毫不遮掩地摆在台面上。是她一向的风格。
看完了聊天记录,他又点进去了钱橙的头像。
过年这会儿,钱橙朋友圈发了不少照片,有修了新造型的红包带着小领结,圆圆的脑袋叼着压岁钱咧着嘴一脸高兴的样子,也有她跟朋友聚会的图片,还有钱橙跟一个男生带着红包去海边的照片。
下面还有宋元竺该死的评论。
新男朋友?
“这个应该不是她男朋友,她没回我,如果真是男朋友不会不说。”宋元竺见贺明川眼神在这张图片上逡巡,连忙出言安慰。
“我去跟她道歉。”贺明川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果断。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快速地在得失之间做了取舍。
钱橙离开的后劲比他想象中大,好像带走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坚守底线的意义又是什么?
宋元竺欲言又止,他不觉得钱橙这么好哄。
“我觉得这样,你先冷静下,咱们知己知彼,先探探她的想法。”
说着,他拿起手机给钱橙发了条消息。
宋元竺:橙子妹妹,新年快乐!
宋元竺:红包
他发了个166的红包过去。
钱橙秒收,回了个新年快乐的表情。
宋元竺:你跟Colin怎么了?他回来魂不守舍的?
钱橙:Sin哥说什么呢
宋元竺:不是因为你俩吵架了?
钱橙:不知道,我们没有很熟
钱橙:什么时候再来京市?我请你吃饭(*_*)
宋元竺算了算,自己这一天叹的气,比过去三十年还多。
但贺明川一脸淡定,仿佛钱橙的话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就是她了?”宋元竺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追过的女朋友很多,可惜的是没什么经验传授给贺明川。毕竟凭着港城宋家太子爷的名号,勾勾手指就有前赴后继的女人扑上来。偶尔碰上难啃的骨头,他也不在意,不爱就不爱,下一个更乖。
贺家司机早就候在外面,在宋元竺同情打气的鼓励眼神中,贺明川上车离开。
他喝了口酒,想起来钱橙面对那个叫什么的女人时,眼底的凶狠。
不遮不掩,不管对面是陆淮湛还是严正屿,或是她的同学朋友。
这么给陆家下面子的,她是第一个。姜翊安给她的底气?
宋元竺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感觉不像。
钱橙很聪明,也很精明,不单纯是个初出校园的小女生。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他美滋滋地又喝了口酒,钱橙还说要请他吃饭,看样子不是个会迁怒的人。
至于贺明川……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临海市,钱橙在年前简单又温馨地过完了她的二十四岁生日。路思年得空,两人出来吃饭,顺便聊起了钱橙这段短暂又无疾而终的感情。
“有点坎坷啊,怎么又跟那个女人沾边了?”
“我当时看见还以为见鬼了,真是阴魂不散。”钱橙想到平安夜的那个场景,觉得不可思议。
“我喜欢的人,一沾上她准得黄!”她撇撇嘴。
“哎呀,也不可惜,”路思年赶紧安慰她,“我网上搜过贺明川,你们成长背景和性格都差异很大,我看过他以前的采访,这不就是年轻个几岁的姜翊安?”
“你想想你嫂子平时怎么应酬的?”
“会甩脸吗?会泼酒吗?会打架吗?”
路思年的追问简直让人羞愧。
“我那天没打他。”钱橙专心地拨散咖啡上的拉花,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有进步,以后别冲动,你是大人了。”路思年苦口婆心。
“神经病!”钱橙白她一眼。
“对了,我去年送你的礼物,保质期三年,过期就扔了,别搞出人命。”临别前,路思年看着车上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想起来这个事,提醒道。
“哦。”
钱橙低应一声,心道完了,她落在贺明川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