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预料，图兰朵回来的时候有些开心，而且时间也没有太久。
她顺手牵着小女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那位前辈让你过去！”
前辈？
半信半疑，林风绕到树后。
“人族，父母死于妖族祸乱，没有修为，很好！”
来不及打招呼，林风就被制住，对方搜魂很小心，速度快，保护着他的神魂。
“前辈！”
对方没有恶意，林风加重语气，他记忆里的秘密可不算小。
“不必紧张，只是确定你人族的身份而已！”
神秘人说完就停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林风不明所以，也只能装作淡定，没有修为，是一件要命的事。
人影起落，不一会儿，一群蒙面人带着另一群蒙面人来到河边。
“人齐了，走吧！”
人人可以飞行，只有林风需要被人带着。人人遮面，只有他面容被毁，不需要遮挡。
人在空中，神秘人故意不放出护身结界，狂暴的流风吹的林风面孔生疼，伤口开裂。
他这才想起，整个鲛人族，都没有人知道他的面貌，也没有因为他的丑陋恐怖而目光异样。
说不清是被带着飞行还是穿梭空间，林风发现自己重走来时路，图兰朵带着他经过的水脉，再走了一遍。
难道要去妖族祖地？
接下来的路途很快验证了他的猜测，蒙面人带着他直飞祭坛顶端。
“花月宗已经被灭，如果你想为人族做点什么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对方提到花月宗，显然搜魂得很彻底，林风退后两步。
“敢问前辈可是人族？”
“不错！”
“敢问前辈，这祭坛之中，可是幻象？”
对方没料到林风这么问。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此物乃妖族至宝，可以监视妖族百族，你小心。”
不给林风拒绝的机会，他被神秘人轻轻一推。
一切如林风所料，这里面是战场幻象，即便他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刺激得双目血红。
他似乎是在花月宗山门外，以一个极低的视角，看着它被妖族大军攻破，道道鲜红的血液泼洒在山门牌楼之上，宗门内的花好月圆、优美景致，被瞬间摧毁。
花月宗弟子御剑升空，前赴后继，架不住妖族的人实在太多了。
神玄月是剑修，花月宗的弟子，也好强大！
林风心驰神往，随即悲伤起来。
这么强大的一群人，在妖族的攻势下，翻不起浪花。
战争场面一转，他的视角来到另一个宗门，他还没看清宗门山头，一下子就出现在祭坛上。
“你看完了？”
神秘人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震惊，林风点点头。
“前辈，除了花月宗，青鸾洲其他宗门情况如何？”
“青鸾洲十大宗门全灭，已经沦为妖族践踏之所，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太晚！”
只是小心试探，对方居然能说这么多，林风有点意外。
“好好好，看来改动后的妖皇经，对凡人有意料之外的效果，林风，你可愿为了人族，只身赴死？”
眼前的人突然激动，眼神里都是跃跃欲试的期待，林风苦笑着摊手。
“前辈找到我，我还能拒绝吗？”
“不能，不过，你若是有朝一日功成，我以大道起誓，将毕生修为传授给你！”
这种好事，换做之前，林风可能不管是陷阱还是馅饼，都砸向自己，可现在，他很清醒。
“前辈还是告诉我，妖皇经对凡人有怎样的影响吧！”
眼睛眯起，神秘人再次意外。
“青牛已经快摸索到天地本源，他改良过的妖皇经足以把人彻彻底底变为妖族，不论修为高低。”
最后几个字，对方故意停顿一下才对林风说出，可林风一样瞬间就领悟了其中的意思。
“一旦被他试验成功，人族危机，不可想象！”
“我人族如今式弱，那是因为不团结，前辈莫非在开玩笑？”
林风当然知道这样的危机，他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哪怕对方真的是危言耸听！
“你可知道人族为何四分五裂？对，就是因为你心里知道的那个谎言，赵无极说的不错，当年万族见证，唯独无极观不在现场，其中定有蹊跷！”
这怎么又扯到人族大帝身上去了？
可是，他对我这么惊讶，为何？
被对方的气机感染，林风也难止心中仇恨和杀意。
“小子凡俗之身，若能为我人族尽一份心力，死不足惜，前辈，你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来回踱步，神秘人的目光徘徊在祭坛红雾之内。
“林风，赵无极可是真的传授过你通明玉皇经？”
这？
林风还没开口，神秘人走过来抓着他的手臂，很是激动。
“血灵之术不过小道，妖族先人族而生，探索天地，能与妖皇经分庭抗礼的，只有玉皇经，他是不是真的传授过你？”
本想当即承认，林风脑子飞快转动。
此人惊讶，难道不知道当时我也被血煞里的幻象击中过？他不能确认，难道？
是了，一定是这样，以无极道长的修为，他要做什么，这世间有几个人可以占卜推算他的举动？
“前辈若以天道发誓，对我人族和无极观绝无加害之意，林风愿意据实而言。”
此人情绪激动，就要举手发誓，却突然自顾自笑了起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会被区区血煞影响，小子，这天上地下，还没有能让本座发誓的人，你若有心做事，也是你自愿而为，因果纠缠，你接不住！”
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假的，在此时林风看来，他明明就是自恃身份。
“接不住？神魂封印，我还怕什么因果羁绊？前辈不愿意发誓，小子无法强求，但，我是人族！”
一切态度，都在我是人族四个字里面，林风被审视起来。
“我要你潜伏妖族，打入天妖学宫，把最新的妖皇经带出来！”
最新的妖皇经，林风感觉自己抓住了要害，蒙面人并不解释。
“在此之前，你要与图兰朵有夫妻之实，接下来，你就逃命去吧，它会指引你到天妖学宫，你记住了，打入天妖学宫之前，人族不会给你任何帮助！”
咻咻咻！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各层祭坛都出现密密麻麻得蒙面人。
“老家伙有所察觉，撤！”
林风看得清楚，这些人一对一带着另一个蒙面人，从泄露的气息来看，似乎不止人族和妖族！
众人得到示警，齐齐而动，林风上一刻还在高空艰难呼吸，下一刻，他已经看见图兰朵曼妙的背影。
“小子，血灵之术封印是你通行妖族的绝佳掩护手段，可以从水法开始！你若成功，本座允诺，依然有效！”
声音在耳畔回荡，林风却充耳不闻。
他在想，刚刚那群人，好像是妖族魔族都有，甚至，幽冥鬼族也有，从他们的举动看，比那些妖王还胆大。
莫非，那些被带着的蒙面人，也像我一样，被要求潜伏进天妖学宫？
无比确定自己的猜测，林风压抑的心情终于好受起来，不管对方为什么找到自己，他看到了人族的抗争，至少，有人族高手在暗地里真的在做事，这，就足够了。
自嘲一笑，林风突然觉得浑身轻松！
青鸾洲独自面对妖族无数年，只是表象，林风，从今以后，你应该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神玄月说得没错，修行不能只靠杀戮，复仇，也有很多办法。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你愿意吗？
愿意吗？蒙面人语焉不详，甚至谈话有些天马行空。
林风根本不会信对方的承诺，他只知道，自己中了妖皇经和血灵之术的封印，要是不主动抗争，自己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那种高手，应该不会看错，血灵之术，妖皇经？他是吃定了我会给神玄月报仇吗？
思绪纷乱，林风定在原地，图兰朵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靠近，在他眼前晃了晃！
被带到花月宗，我的命运就开始改变，他是因为无极道长和玉皇经，还是因为这一副身躯的主人？
当时的神玄月落寞悲伤，林风没有问，那日大婚的人，身躯是自己的吗？
许多疑问卡在心头，他看向图兰朵，这才发现如梦一瞬，天都快黑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其实，你应该和神明真的有些关系！”
从河流直通大海，再从大海到风行洲，图兰朵的神通让林风刷新认知。
“这是我们的圣地，不过，被小龙潭毁了。”
眼前一片废墟，水草藤蔓已经覆盖岸边的建筑，明朗星空之下，大致还能看出浮雕的印记。
“你自己看，我在外面等你！”
图兰朵离去，林风一眼就能看出鲛人族曾经的辉煌，掀开藤蔓，他认真观察。
这不是什么神秘的画面，只是记录鲛人族重大历史的浮雕，当头云雾浮雕之下，一个赤膊男子搂着一个鱼尾女子，云中有一个神像轮廓，也和男子动作差不多。
怎么可能这么像？
男子的面容，和林风本来面目相近，伸手轻轻触摸，他一下联想到神玄月和赵无极，对那个林风的讳莫如深。
就连他自己，都能明显感受到背后隐藏着一件非比寻常的事。
神玄月用了手段，就是李代桃僵。
她肯定知道改动我的命格，会发生些什么，不然，以她剑修的身份，何必委身于我，作茧自缚？
这些画面，是属于花月洞天里的那个林风才对，可是这些事，我又不能告诉图兰朵。
就凭神玄月留下的几本书，林风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隐隐猜测，神玄月不让林风抛头露面是为了保护他，林风感觉怪怪的。
如此相像，莫非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
让他感觉更古怪的，是图兰朵接下来的话。
“你们如此相像，你觉得会没有关系吗？”
我都成别人的替身了，能说没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