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成从尚书房出来以后,听到传话,顿了下,便抬脚向坤宁宫走去。他大概知道皇额娘为什么要召见他。
坤宁宫。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免礼,过来坐,保成。”
说罢,允昭笑着递了一杯刚煮好的茶递给保成。
保成坐在皇额娘的对面,看着皇额娘安静煮茶的样子,闻着满殿的茶香,品尝着茶,心就这样静了下来,仿佛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隔着一层。
一杯品完,保成夸赞道:“好茶,皇额娘煮茶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允昭又递了一杯过去,询问道:“这几日,保成的心境如何?”
保成手一顿,仔细思索着,片刻后才认真答道:“起初,儿臣听到那些传言,心里有些波动,有些浮躁。儿臣便写大字,自己跟自己下棋。后来,儿臣的心便静了下来。”
他心里波动的原因也并非那些传言,而是皇阿玛竟然没有出手压制。皇阿玛必然一开始就知道这传言,知道又不制止干预,这就很耐人寻味。
品了一口茶,保成继续说道:“儿臣相信,皇阿玛会有他的考量,也相信皇阿玛的英明睿智。若是德能与之不匹配,便是得其位,也不能坐得稳。与其思虑这些事儿,不如多多精进自身。”
允昭微微一笑,夸赞道:“保成所言极是。不被情绪左右,只专注眼前之事,保成越发沉稳了。”
保成笑道:“儿臣谨遵皇额娘的教诲。”
保成如今只是感谢皇额娘的教导,多年以后,保成每每想起皇阿玛和皇额娘的教诲,都感慨颇深。皇阿玛和皇额娘的教诲有所不同,但又相得益彰。他何其有幸,能有这样好的皇阿玛和皇额娘。
允昭看着保成如往常的模样儿,笑道:“皇额娘本还担心你,如今看来倒是皇额娘多虑了。”
允昭虽然知道皇上要立保成为太子,但是也知道皇上在磨练保成,所以从未透漏出一丝一毫的讯息。
只是这次,传言铺天盖地、沸沸扬扬,她便有些担心。
想起大皇子的福晋,允昭询问道:“胤褆可与你谈起过他的福晋,他是什么态度?”
“皇额娘,大哥对此事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态度,但是因为此事,好像与惠嫔闹得不太愉快,如今甚少回延禧宫请安。”
“皇额娘知道了。”
想起赫舍里家传信询问她立太子之事,允昭嘱咐道:“保成,这种时候,或许会有人跳出来说一些话、做一些事,你要学会洞察人心、分辨真假,不能任由人蛊惑鼓动。识人用人都要保证清醒、保持戒心。”
保成微微颔首,“儿臣记住了,儿臣谢皇额娘教诲。”
允昭温柔地看着保成,“跟皇额娘之间,不必如此气。你如今长大了,皇额娘能教你的不多了,你莫要嫌皇额娘麻烦。”
“怎么会呢,儿臣每次听完皇额娘的教诲,都会有所启发。皇额娘的一句话、一杯茶、一个肯定的眼神,都能让儿臣觉得心里安稳。”
保成总觉得坤宁宫像是他心里的一片净土,无论什么时候,到了坤宁宫,见到了皇额娘,他的心便会安宁下来。
允昭微微一笑,“保成要记得,皇额娘永远是保成的后盾。”
“儿臣记住了。”儿臣会成为您最坚强的后盾,保成在心里默默补充。
陪着允昭、胤祎和音宁用完晚膳之后,保成才回了阿哥所。
将胤祎和音宁哄睡以后,允昭一边等皇上,一边坐在榻上摆棋局。
近日新得了一卷棋谱,很有意思,允昭便闲暇的时候便喜欢研究研究,也得得些趣味儿。
允昭看的入迷,也没注意到皇上已经走到跟前。
一瞧棋局,康熙来了兴致,坐到允昭对面,手执白子落下。
允昭抬头一看,微微一笑。在皇上的示意下,也落了一枚黑子。
就这样,你来我往,下完一局。
康熙意犹未尽地询问道:“昭儿,要不要再来一局。”
允昭忙劝道:“皇上,下棋耗费心神,您这几日都忙到很晚,怎可再这般劳神。臣妾跟着马嬷嬷,学了学如何按摩头颈,不知学得如何,皇上可敢一试?”
对上允昭狡黠的目光,康熙宠溺地点了点头,还换了个姿势,方便允昭给他按。
以昭儿的用心,怕是私下里练过百八十次了,怎么会拿他练手。
他倒是没想到,允昭还有时间专门跟马嬷嬷学按摩。
其实,允昭平日里也是忙忙碌碌。要关注着保成,要照顾胤祎和音宁,要处理宫务。
按头颈并非易事,有勇气上手给他按,必然提前下了很大的工夫,花费了很多的时间,足可见得允昭对他的用心。
见皇上昏昏欲睡,允昭忍不住一笑,哄道:“皇上,咱们去床上,臣妾继续给您按,好不好?”
康熙将头依在允昭身上,不由地赞叹道:“昭儿学得真好,很舒服,感觉放松了许多。咱们就寝吧。”
康熙抱起允昭,大步走向床榻,将允昭安置在床上。
允昭坐起来,想要给皇上继续按。
康熙摸了摸允昭的脸,“昭儿,今日可以了,总按手腕要不舒服了,咱们就寝吧。”
“皇上,臣妾没事儿,臣妾自己估摸着呢。若是累了,臣妾便停下了,皇上放心吧。”
见皇上还要拒绝,允昭忍不住撒娇,“皇上,臣妾好不容易出师了,您怎么能不给臣妾机会大展身手呢,皇上,您快躺下,快点快点……”
康熙无奈道:“好,如昭儿所愿。不过,昭儿千万要自己注意,别累着了。”
允昭乖乖点点头,专注地给皇上继续按头颈。
毕竟是第一次给皇上按,允昭有些兴奋的同时,也有些紧张。
毕竟是皇上的头颈,稍有不慎,便是大祸。她还记得马嬷嬷一脸复杂地劝她换个部位。可是,皇上日日忙于朝政,头颈最需要放松,所以她坚持选择学按头颈。
她耗费了很长时间,练了很多很多次,可是此时看到安然入睡的皇上,嘴角微微上扬,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