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第二年没有中高考了。
王利也来到了和当初三哥一样的年纪。
因为跳级的缘故,她在家晃荡了一年多,如果加上前面几年,可以说,从初三开始,她就没完完整整的在学校上过课。
日子总要向前看。
苗翠也不得不考虑小女儿的前途,到底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去顶老三的岗。
这年头工作也不好找,大家也担心夜长梦多,万一时间久了,文工团那边不认怎么办?
退一万步说,女孩子初中毕业,也够用了,真要上进,以后自己自学吧!
王利也很顺利的进了文工团。
大哥王胜在文职工作,跟文工团主任的关系很是不错。
二嫂秦静茹在服化道科工作,以前有三哥罩着,现在大哥么,也算罩得住,周边的同事关系也很友善。
王利主动要求进歌舞团,她想继承三哥的遗志。
都这么久没动静,大家对三哥是否假装落水,已经没什么想法了。
真要假装的,差不多事后也得跟家里报个平安,不是么?
这天,王利跳下大哥的自行车,又跳上二嫂的自行车,刚经过胡同口,就听到公共电话亭的张叔喊:
“哎,王利,刚有你的电话呢!”
王利跳下车,对秦静茹道:
“二嫂你先回吧,我待会走回去!”
秦静茹要回家看儿子,便道:
“那我先回去啦。”
王利笑着对张叔道:
“这可真是巧的很。”
张叔递过一个小本本,上面记录了号码,道:
“你要再早几分钟,那就更巧了!羊城的长途,说是你一个表姐,你自己打吧。我记得你表姐不是在奉天的么?怎么跑羊城去了?可真是天南海北啊!”
王利心里一个咯噔,羊城!!!
郑娟!!!
多久没收到她的信了!!!
她心里突然燃起了一股希望。
连忙拨通了号码。
“羊城铁路局招待所,您找哪位?”
王利紧张道:
“我找郑娟。”
就听到电话那头道:
“您稍等!”
然后对面貌似捂住了话筒,但还是能听到“郑娟!你的电话!”
不一会,就听到对面道:
“喂,我是郑娟,您哪位?”
王利瞬间嗓子一痒,道:
“娟姐,我,王利。”
郑娟轻声道:
“那边的书房,文选第三册,第28页,你去看看就知道啦。好了,我在上班,下次写信聊!”
说到最后,郑娟显然如释重负,便挂了电话。
王利一愣。
书房?
哪里的书房?
只有三哥的房子才有书房啊!
她挂了电话就跑,电话亭的张叔都没反应过来。
她冲进四合院,一把拽住带孩子的二哥王和平,道:
“走!”
王和平正在逗娃呢,被王利拎的一個不稳,摔了个大屁股墩。
一看王利那红彤彤的小眼神,王和平喊了一声:
“妈,看着铁蛋!”
等苗翠从厨房跑出来,哪里还有二儿子和小女儿的影?
秦静茹倒是心大,还安慰道:
“妈,厨房丢给我一个人就好,您看会儿娃吧。”
苗翠咧咧嘴:
“我情愿在厨房干活呐!”
……
王和平的自行车踏的飞快,还忍不住问:
“伱说的真的?”
王利紧紧的拽着二哥腰间的衣服,道:
“我也不知道,要去确认下啊。娟姐说话没头没尾的。”
王和平咧嘴道:
“亲哥亲妹,比不过他的情妹妹,等我下次见到他,非要锤他一顿不可!”
王利点点头,道:
“咱一起。你可得把他按住了!”
……
两人冲到王援朝的小四合院,麻溜的开门,进院子,开门,进屋子。
也是因为一直对王援朝的事,抱有一线希望,所以,他们兄妹几个没动这个小四合院。
很快,在书房的书架上,找到了文选三。
翻到28页,一个书签,上有俩字:
“枣树”
兄妹俩互相看了看,枣树,这院子里,也就一棵种了没两年的小枣树了。
又去仓库拿了铁锹,也幸好这边小院里种地,啥工具都有。
兄妹俩就差把枣树连根拔起了。
挖了一尺来深,王利感觉下面有东西。
两人动作都变得轻柔起来。
扒出来一个木盒子,里面又是一个铁盒子,打开又是一个木盒子,最后才是一个信封。
上写三个字:
“王利收”
王和平悻悻道:
“给你的。”
于是默默的转身去填坑,可怜的小枣树周边一圈都要挖空了。
王利也不矫情,打开了信封,第一行字映入眼帘: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幸落水了……”
王利喜极而泣,这真是三哥的计划!
不是意外!
她继续看下去。
“如果中考了,你继续学业。
如果还是没有中考,我建议你进文工团,求学的机会,在于自己,文工团里,也有不少高材生,你完全可以向他们请教。
如果进了文工团,我建议你直接跟乐队学习器乐知识,继承我的衣钵。
如果没进文工团,去找曹老师学习器乐知识。
等到你能完整演奏我的作品,联系表姐。
另外告诉家里人,不要为我担忧,信封里有你二侄子王晓的照片,给咱爸妈哥嫂看看吧。
我还记得给咱妈的承诺呢!”
这封信没有任何署名,内容也极其简单,就是报平安的!
王利将信塞进埋头干活的二哥手里,道:
“你看看。”
王和平这才扭捏着看起来。
王利则从信封里掏出一张照片来,是个胖乎乎的差不多一岁左右的男婴,照片背面写着:
“王晓67.2.28”。
王利觉得这婴儿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怎么就眼熟了。
她正努力回忆,王和平几下子就瞄完了信,都是写给小妹的,没啥可看的,就是最后,居然,老三都生娃了!!!
二侄子?
什么意思,他想造反啊!
小妹的二侄子,是他家铁蛋啊!
然后脑袋凑过来一看:
嗬,好大一小子,看起来,好像,确实比他家的铁蛋,大不少。
王晓本来就比王卫东大1个月,加上香江的营养条件,比内地好太多了,长得自然大一圈,即便是照片,也比现在的王卫东大一些。
他有点理解不了,抓耳挠腮的:
“他这都咋回事啊?我搞不明白呢!”
王利抖了抖照片,还把背面的性命日期给二哥看了看,道:
“都提前安排的,你看,儿子都这么大了!怕是过年期间回来就安排好了。”
王和平一把捂住了嘴巴,两眼惊恐的盯着二侄子的名字,难怪觉得这小子有点眼熟。
不是吧?
不会吧?
真的么?
这也太厉害了吧?
他跑哪去了?
王和平的脑袋已经绕成一团乱麻。
王利一看二哥这架势,明显知道什么,一把掐住了二哥腰间的肉,道:
“有什么话还瞒着我啊!”
王和平疼的一抖嗦,道:
“这不什么都说了么!”
王利不解:
“说啥了?”
王和平幽怨道:
“名字啊!”
亏老三还夸你是咱老王家的女诸葛呐,怎么还没我王老二脑瓜子好使??
王利看了又看,冥思苦想。
王和平没忍住,指了指“晓”字。
王利这才恍然大悟,满脸不可思议:
“不是吧?”
王和平看着小妹这副表情,很是满意,笑道:
“那你没觉得,咱二侄子,有点眼熟么?”
王利嘴巴里像塞了个鸡蛋,难怪觉得眼熟呢!
这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咬牙切齿道:
“这个该死的王援朝,到底惹了多少女人?”
王和平将回填的土踩踩平,道:
“自古才子多风流,你三哥,才华是顶呱呱的,自然要风流的很。”
王利道:
“听你的语气,你羡慕啊?”
王和平道:
“你不要诽谤啊!你二哥我就你二嫂一个女人,专一的很!”
厂里不是没人跟他抛媚眼,但他不敢。
他是干部啊,又结婚有儿子,家庭美满,万一,被人家反手举报了,那他不就完蛋了?
之前多少生活作风出问题的,被拉出来了?
就好像许大茂那厮,不就是管不住裤裆那点事,被他手拿把攥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王利又继续在回填的泥土踩了几脚,道:
“这个信,要给咱妈看么?”
王和平挠了挠头:
“还是不要吧?你看这个,表妹,明显啥都知道啊,非要等到咱一家子伤心几个月,才告诉我们啊。
这娶了媳妇忘了娘,咱妈要伤心的。
她已经伤心过一回了,怕是吃不消再来一次。我觉得照片就好。”
王利想想也是,她和二哥都有点吃味,何况母亲呢,哎。
“那咱俩对对口径。就说,接到电话了?”
王和平想了想,道:
“要不咱把这信的下半截,裁掉?”
王利道:
“那怎么解释咱俩找到这封信的呢?”
王和平道:
“就说,咱在他宿舍找到的?”
王利摇头:
“那不行,宿舍现在是吴科长住的。说不清楚。”
王和平是见过吴兰芳的了,道:
“卧曹,他不会跟……”
王利看了看二哥这惊诧的表情,想想吴副科长对自己的照拂,好像,不然三哥为什么要把房子留给人家??
貌似三哥把身边人,都安排的妥妥的呐。
王利对三哥的风流成性已经无话可说了,她道:
“算了算了,我就说三哥给我打电话了,然后在书里找到了照片。
这就说明他提早就安排好了嘛。
妈不是老说,三哥过年的时候跟她特别提了会水的事?
这就对上了,是吧!
妈就算问,我也不知道三哥怎么这个时候才打的电话,他也没说在哪。
不就,完美了?
二哥,你说,是不是?”
王和平觉得很有道理,都是老三搞的事,推给他再好不过,就该让妈多骂他几句!跟个发情的公狗一样,到处留情,麻蛋,让他这个做二哥的,都自叹弗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