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柳启锦给饭店的大师傅结算了费用。
孩子们是想继续玩的,但大人们要走,他们也没办法。
王和平留了下来,他有事要跟老三聊聊。
偌大的大平层,瞬间从热闹变成了冷静,就兄弟俩了。
王援朝递过一直雪茄,王和平拒绝道:
“这玩意太粗,叼在嘴里跟个大坤坤一样,我抽这个!”
说着,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了大前门,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支。
王援朝见二哥不要,自己就给自己修了支雪茄,点上。
雪茄不会吸到肺里去,比香烟健康多了。
“关于你们厂的?”
王和平吐了口烟柱,道:
“是啊,昨天你来找我,应该也看到了,后边拆了一半,剩下的,今年全部弄完。现在厂子几乎是半停产状态,人心惶惶。”
说着,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半截香烟就这么没了。
“直接拆没?”王援朝追问道。
“嗯。”王和平点了点头,“李怀德主动辞职了,杨厂长,又重新成了厂长,上面也调来了一个书记,我嘛,托你的关系,是第一副厂长。
但好日子没过几天,79年底,市里面开会,要征收十字坡的土地,我们厂也要搬迁。
由东直门到农展馆的道路必须打通。不能一出东直门就走“斜路”(指东直门外斜街),没有正道。
临街建高层住宅,南面可以建多层住宅。
说是搬迁,其实我们要被首钢收了,我们的钢锭,一直都是首钢提供的。”
首钢,可是好企业,至少还有几十年的辉煌日子呢。
“你什么想法?”
王和平笑了笑:
“我能有什么想法?要么跟着厂子搬,要么学李怀德主动辞职不干。”
王援朝也笑道:
“你自己都没想法,那你跟我聊啥?”
王和平尴尬道:
“嗨,这不是看不明白选哪个更好一点么?你没回来就算了,你都回来了,不问问我们老王家的大诸葛,那不是让你白回来一趟了么?”
王援朝道:
“如果跟着厂子搬,你过去什么样子?职务待遇还保留么?还是会被调到其他组织什么的?”
王和平也不含糊,道:
“我们书记找我聊过,他也希望我跟着搬过去。毕竟我在厂子里,这么多年下来,还是很有分量的,是吧?
如果过去了,可以分厂的职务待遇不变,他们实行严格的承包责任制,如果业绩好,也能往上走,进总厂也不是没机会。
总厂规模就大了,好几万人的规模。
当然,我也知道,进总厂的话,听听就算了。”
王援朝立马抓住了敏感点:
“你们书记?首钢过来的?”
王和平点点头:
“估计早就这么打算了!”
王援朝问:
“如果你不想过去,你担心的,或者你最不喜欢的,是什么?”
王和平挠了挠头,有点心虚道:
“你哥我什么水平,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就不是钢铁专业出身啊。我担心,他们那个严格的管理,我管不好,到时候不是丢了你的人么?
还有就是,厂子要搬到石景山那边,离家得20多公里,真去了那边,我也得跟咱爸一样,周末回一趟家了。
嗯,或者我跟你嫂子都搬过去,但她显然就得多留份心,照顾孩子了。”
王援朝哈哈笑起来,这么多年了,二哥居然还是有点恋家,不大愿意挪窝呢!
“就这?
让你管人,又不是让你干活?做干部还不容易,啥事都有下面的人帮你做,不是么?”
王和平扭了扭身子,道:
“不一样,真的,跟以前李主任那会,真不一样。”
那当然不一样了,以前那会,专业的事情很扯淡,扯淡的事情很专业嘛。
现在给套上了马嚼子,要讲专业了。
王援朝道:
“那如果辞职不干,你什么想法?”
王和平扭扭捏捏道:
“你不是说要建酒店么?我帮你去啊?”
王援朝没想到二哥在这儿等着他呢。
“酒店这玩意,你更加玩不转。这是伺候人的活,还要伺候的很专业,比你做轧钢厂的干部还要难。”
王和平脸色一垮,他倒不是觉得三弟拒绝他,而是知道,三弟说的大概率是实话。
王援朝继续道:
“这样,我觉得你继续在轧钢厂干一干,多积累一点社会关系,就像你说的,这可是几万人的大厂!
能往上跑,就往上跑一跑。
干不下去了,到时候我再给你指条路。
不然现在的话,估计你得跑去鹏城,我才能帮你。”
王和平脸都拉长了,跑去鹏城???
他当即道:
“算了算了,不折腾了,听你的。反正听你的没得错。”
几个儿子,只要他们好好学习,不学坏,以后的人生大事,老三说了,他包了,所以王和平在这方面,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他的小儿子王忆来,76年2月生的,明年就上一年级了,上面有一串哥哥姐姐,不用他操心,到时候他们夫妻俩直接搬去厂里的宿舍,周末回来一趟,也未尝不可。
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孩子也大了,两口子跟着厂子搬迁,问题不大。
至于轧钢厂被收购,人家首钢也不是做慈善的,不愿意照搬所有老弱病残。
退休的,直接给一笔养老金买断,在岗的,要接受考核,不合格的,再给一次补考的机会,补考不过的,会直接被辞退。当然,也能主动离职,拿一笔遣散费走人。
要知道,很多老员工,都住在轧钢厂附近,搬去石景山,可不是人人都有宿舍的。
每天几十公里的上下班,骑车的要累死,不会骑车的,天天要去挤公交车,搬过去之后,新厂子要求严格,会罚钱的!
兄弟俩聊了一会,王援朝就给二哥聊了聊房地产行业,以及体育行业。
房地产嘛,关系是第一生产力,体育行业嘛,随时可以到香江跟他学习先进经验,至于其他的,王和平不一定上手的来。
王援朝以后让二哥从事的,也就是这俩行业。
王和平倒是兴致勃勃,觉得十分符合他的个人特点和喜好。
但前面老三才说过,要想现在从事房地产行业,大概率得去鹏城,那边有大量的建设工作。
他有点纠结。
只表示要回家跟媳妇商量商量。
真要过去了,是一个人过去,还是两口子过去?
是现在过去,还是再等两年孩子大点了再过去?
现在过去的话,孩子完全交给父母,行不行?
都是问题,不能轻易拿出结论的。
末了,王和平准备回去,王援朝让他在这边留宿,明天一早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好了。
王和平倒是想睡睡这大楼房呢,但还是拒绝了,道:
“明天还要送嫁王利呢,不像你们,直接去小四合院就行。”
王援朝看二哥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废话,拿了车钥匙,下楼送人。
——
王利结婚的日子是周日,很多人都放假休息,但出租车公司的诸位小年轻们,早早的做了调班。
调班不是不上班,是上早班。
越是节假日,他们越是没得休息,甚至某些时候还有两班倒的。
早班是5点到下午2点,晚班是2点到晚上11点,中间有一个小时吃饭休息时间,但基本上没人舍得休息,多跑业绩出来,不说收入提成高了,排名靠前,升级别都容易!
能开皇冠,哪个要开海狮?
驾驶员是两班倒,维修组是三班倒,夜班还要负责保养检查车子,驾驶员每天交接班,都要把车辆情况反馈登记交接的,这种大额资产,容不得半点马虎。
比较起以往的驾驶员,他们不需要亲自动手维修车辆,已经很幸福了。
王利出嫁,肯定要用车的嘛,所以这些邻居,早早的跟王利约了车,约谁的车不是约是吧?
嗯,主要是想看王利的三哥,大老板王援朝嘛。
如果能再拉拉近乎呢?万一大老板一高兴,一句话的事,说不定他们就能早日开上皇冠了,不是么?
他们早早的跟同事协调了早晚班,就等着有机会跟王大老板唠嗑几句。
但王利出嫁,也用不了这么多车,用不上车的,自然就只能调班上晚班,希望不上班的上午,能在大院里,看到送亲的王大老板!
王利出嫁的车子也简单,一辆皇冠主婚车,两辆黄色海狮面包车拉人。
皇冠驾驶员是出租车公司安排的,面包车司机嘛,则是棒梗是小当。邻居们盛情难却,她也不好拒绝的太过生硬。
阎家兄弟,王利没敢,毕竟兄弟俩的前大嫂于丽,还带着娃在小四合院住着呢。
阎家兄弟不行,刘家兄弟也就不合适了,贾家兄妹就捞着了这个便宜,说起来,他们的姨父,是二哥王和平嘛,都是亲戚,是吧?
而且当年于丽离婚,棒梗和小当也还是孩子,对于丽就算有映像,肯定不如阎家兄弟深厚。何况过了这么多年。
再说了,驾驶员又不要送进去,送到门口就完了。
8点多,新郎孟晓钟就坐皇冠车过来了。
只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王援朝压根没来送亲!
他一大家子,直接杀去了小四合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