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殿下……只要您愿意饶恕苏文的过错,臣愿意成为您的家臣,从今往后,唯您马首是瞻,殿下但凡有任何需要,苏文都自当万死不辞!”泉盖苏文努力抓住楚王殿下这棵救命稻草的决心,从他这番话里已经表露无疑。
“没啦?”——众所周知,楚王殿下因为拥有了“绝对武力”,所以导致他一般不习惯用自己的脑子,但不代表他的脑子就是一个摆设:“你他娘的什么表示都没有……就指望凭借这一番没有任何水准的空口白话让本王放了你?!泉盖苏文,你的脑子,是不是让狗给啃了?!”
“殿下慎言!”王玄策当初可是力谏楚王,让其留下泉盖苏文的,可如今,泉盖苏文的表现让王玄策也感到失望:“就他这脑子,狗都不啃!”
“……”泉盖苏文听闻王玄策此言,当即便气的面色发红:他娘的,楚王殿下骂我,我也就认了……可你算个什么东西……
“唉,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王的家臣干什么?”楚王殿下眼见泉盖苏文居然敢瞪王玄策,当即便怒了:“狗东西!本王的家臣也是你能挑衅的?来人啊!把他给本王阉了!”
“不是……”唐俭还是第一次听说鸿胪寺得干替人净身的活儿:“殿下,您是不是搞错了……咱鸿胪寺没人会这样的……手艺活儿……”
“那就去宫中叫人!”楚王殿下的怒火在此刻蹿升得飞快:“你个狗东西……你前脚喊着要当本王的家臣,后脚就开始挑衅本王的玄策,这他娘的本王能忍?!唐俭,派人去宫中,让张楠给本王挑个手艺好的师傅送过来!”
“殿下啊……这事儿绝对不能还这么干啊……”唐俭见楚王殿下要来真的,于是他当即大声道:“这种事情……您若是让宫里的人来了,陛下也要跟着背锅的……”
“他是本王的爹,他替本王背锅不应该?!”楚王殿下闻言挑挑眉:“唐公,你不会以为,你搬出了我爹,我就怕了吧?!”
殿下自然是不怕……”唐俭见状也只能搬出最后的杀手锏:“可昨日皇后娘娘已经派人找到老夫,说但凡您在鸿胪寺做出了过分的举动,老夫大可转头派人送信到宫中……”
“……一生要强的楚王殿下,在自己的娘亲面前,终究还是学会了服软:“咳咳……唐公啊,本王刚刚只是在说笑……你……你……嗯……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哈?”
“臣明白~~”唐俭今日,可算是站起来了:“殿下不必将话说得如此婉转!”
“你行……”楚王殿下发现这天策府里出来的,还真没几个是怂包,而且眼前这位,还是当初的王府长史呢:“本王如今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狐假虎威……”
“殿下这是在暗示老臣,皇后娘娘是老虎?”——唐俭这人别的不行,但是顺杆爬的本事,已经不下于楚王了。
“你……我……”楚王殿下当真是要被气麻了,此时的他,望向泉盖苏文之时,眼中可谓杀气腾腾:“那我揍他一顿可以吧?!”
“殿下不可!”楚王殿下此言一出,王玄策和唐俭顿时异口同声的表达了反对。
“王玄策大人,先前是苏文对不住!”——泉盖苏文虽然也想硬气,可他也是个明白人:如今的楚王如果想要再度下场真实他,那么根本就无须那位窦公出手,他今天就得交代在这。
“你倒是滑跪得挺痛快!”楚王殿下见这狗东西如此识时务,加之看在王玄策的面子上,他最终还是暂时压下了怒火:“本王告诉你,在大唐,你没资格对任何人任何事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敬,更勿提王玄策乃是本王的心腹!”
“殿下,臣知错……”泉盖苏文将姿态继续放低:“臣愿意就此事向这位王玄策大人做出赔偿。”
“……”一旁的王玄策听到泉盖苏文这样说,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一阵杀意:“殿下……”
“你别说话!”楚王殿下知道王玄策下一句想说什么,可此子能不能留,他心中还是有数的:“本王命令你,快点用你那充满智慧的脑子,替本王想想怎么回头报复唐公!”
“楚王殿下?”唐俭此时的心情那可谓是相当复杂:“您这人……咋还主打一个‘内外皆斩’呢?!”
“你挑的嘛唐公~~”当楚王殿下用一样语气回敬唐俭后,整个大堂上的气氛莫名其妙地就欢快起来。
“……”哦,唐公作为当事人……他倒不是那么欢快。
“你想回国对吧?”楚王殿下将目光重新放回到泉盖苏文的身上:“你知不知道本王对你很失望?当初送你的琉璃器,你小子拿去发展你的势力,你发没发展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他娘的居然连个回礼都没有!啊……你真当本王的琉璃器还有那身亲王冕服是那样好拿的?
罢了……这些都还可以先不提——但本王现在特别想知道一件事:是谁给你小子的泼天胆,让你跑去草原十八部联合那些首领继续叛乱的?泉盖苏文,关于这个问题,你必须得回答本王!”
对于楚王殿下的这番话,王玄策和唐俭在心中那是恨不得当场为其道一万声“彩”。
怎么说呢。
大唐将来攻打高句丽……毕竟是灭国之战嘛,所以这“师出”必须“有名”。
前朝将士骸骨被筑成景观是一桩罪。
泉盖苏文对楚王殿下背信弃义,也是一桩罪。
而且对于高句丽来说,后面这桩罪过,恐怕更大。
因为你们的同胞——泉盖苏文无耻的言行,最终惊扰大唐“优雅随和,内心仁慈”的楚王。
所以,当楚王殿下率领大唐的军队降临高句丽之时,高句丽人就要明白,为了平息对方的怒火,他们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楚王殿下……”泉盖苏文作为高句丽的人杰,他当然知道楚王殿下这么说是为了什么:“臣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
“你他娘的跟本王有啥仇恨?!”楚王殿下闻言上前一脚踹翻了泉盖苏文,随后,他准备直接开始“以拳论理,继而以‘理’服人”的“楚王式外交”流程。
但这一切都被赶来的王玄策拦了下来。
“殿下!您先别急着发怒。”王玄策也想泉盖苏文赶紧去死,但这货绝对不能死在楚王殿下手里。
哪怕回头宇文擎闯进鸿胪寺一刀将人砍了,那也比楚王殿下直接打死人的影响小。
“殿下……臣的仇恨的对象……不是大唐……”此时躺在地上的泉盖苏文,望着头顶的房梁,这位从来都没在敌人面前哭泣过的中年大汉,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当初……臣和芸儿的孩子……还未出生,便因为高建武那昏君的残忍心性而胎死腹中——尽管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他还是给芸儿喂了断产药……”(注1)
“啊?!啊?!”——楚王殿下突然得知这等惊天的八卦,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癫了。
不是……你他娘的……你小子当初痛失心上人,被高建武那王八蛋给绿了……本王以为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可现在……你告诉本王你小子绿回来了?!
不是……这这这这……这算礼尚往来?!
楚王殿下此刻看着还在哭泣的泉盖苏文,想到对方他终究只说了一句话:“节哀……”
在楚王殿下心中,真正命运凄惨的,是那个与他素未谋面,叫做方芸的高句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