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建回到北京后,我俩向赵经理汇报了这5个多月的工作,领导表示甚为满意,并郑重宣布:孙有睿正式调入材料科,而我因工作需要,由翠钻组调到货源科工作,并表示由于出口意大利的各种果核项串、腰带、手串等出现了严重的虫咬现象,你到货源科先处理此事,待这件事有眉目后,你再到货源科,向负责玉石项串的副科长张遂昌那里报到。我听了安排后,那是兴高采烈,孙有睿听后则忧心忡忡。我回到翠钻组,何元利不无遗憾地对我说:“翅膀硬了,高飞了”,而高师傅还是那句话:“就看你是不是买卖虫,是,那到了哪都吃得开!”
我终于从在一个抽屉的案子上拼包的学徒工混到了独自拥有一个三屉桌的下厂员。来到货源科,整理了一下我的三屉桌,用螺丝钉拧好钌铞配好锁,之后就去看意大利的退货了。打开铁箱,只见有桃核、枣核、山核桃、六道木。枣木心打成的各种项串横七竖八地散落在箱子中,被虫子咬断的、被虫屎糊着的,居然还有活着的小虫和飞蛾。据说此批退活是赵经理访问意大利时在户的仓库里发现的,经人投诉后,同意无条件换货。货退回来了,后面的工作怎么办?据说东坝仓库的这类商品也是虫满为患了。我接手后立即向张遂昌报告,我琢磨着既然谁也没办法,那就找科学院,让科学家来解决,其他同事则说:“科学院能管咱们这事?再说了,科学院在哪,咱都不知道!”我说:“科学院就在木樨地,不去一趟,怎么知道人家管不管!”张遂昌觉得有道理,开了封介绍信就去了科学院。在去科学院的路上,张副科长对我说:“科里准备安排你负责玉器厂,你先跟张国帮学徒,等你出徒了,我们就把他撤下来,让他管东坝仓库去,他现在太狂了,什么事都是他做主,玉器厂现在只认他不认别人。”我听着他说的话怎么那么别扭,在我以前听到的、经历的所有教导都是要尊师重道,向师父学习,现在这位领导可倒好,还什么都没学呢,先让我准备好扳倒师傅替他出气,更觉得管理东坝仓库的业务就好像是这个科的“劳改”一样。难道我以后就要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工作?这也太锻炼人了!他是领导,给我安排工作,我只有听着的份,但我决没有答应他一句,哪怕是一个“是”字。
到了科学院,找到传达室,拿出介绍信和被虫咬过的工艺品,工作人员给我们介绍到“二办”,一位岁数不大的同志接待了我们,我们讲明来意,由于当时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成功、日本首相田中角荣也准备来华访问,所以当时外交与外贸都是人们热议的话题,工作人员热情地对我们说:“这里是科学院的办公机关,具体问题的解决得靠研究院所,我给你们批个意见盖个章,你们到动物、昆虫研究所去请教吧。”于是第二天就变成我一个人骑车到坐落在中关村那边的“昆虫研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