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虹妃?”
钱钱想起来了,这还是她给云舒找的夫子。
扬手,“让她过来。”
赵虹妃三两步奔向钱钱,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她身前。
还未开口,便看到了坐在马上打瞌睡的高杰。
她捂住唇,眼眶含泪颤抖着声音给钱钱磕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救了我儿。”
“你儿子?”
钱钱惊讶,“你是雪香?”
赵虹妃抬头,看向钱钱的眸光里满是无可奈何。
钱钱轻叹口气,“进来吧。”
系统感慨,难怪我吃不到雪香的瓜,合着她竟是赵虹妃啊。
公主,我还是吃不到赵虹妃的瓜。
没事,钱钱道,她竟然离开阿蛮,定是发现了什么。
等下问问便是。
不过,钱钱又看了赵虹妃一眼,她曾经何等意气风发。
如今,不过三十多岁年纪,看上去竟像四十多。
如今的赵虹妃,通身哪里还有半点女夫子英气。
她身形极其消瘦,脸颊凹陷嘴唇发紫。
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眼底乌青如同病入膏肓。
钱钱实在无法将眼前人同初见时的赵虹妃画上等号。
她吩咐林银去帮赵虹妃洗漱换衣裳,又让欧阳楠馨去给她诊脉。
片刻后林银匆匆过来,“公主,”她眉头深深皱起,“赵夫子,赵夫子她浑身是伤。”
“浑身是伤?”
林银重重点头,“是,应当是被人长期殴打所致。”
钱钱蹙眉,拿出一瓶稀释过许多遍的红果汁液。
“拿去给她用吧。”
“是。”
林银退下后,钱钱问,统子,怎么回事?
唉,系统叹气,我,我实在吃不到她的瓜诶。
钱钱……
没事,待会儿我亲自问她。
吩咐厨房赶紧备饭,待饭菜摆好,赵虹妃牵着高杰一起来了。
赵虹妃带着高杰向钱钱和大花见礼磕头,钱钱鼻尖酸涩让她们平身。
“先用饭。”
“是。”
赵虹妃带着儿子坐在下首,仪态优雅用饭。
钱钱看她背脊挺直便知,这赵虹妃风骨未减。
用过晚膳,钱钱让人上了茶。
花厅里没有留伺候的人,只有钱钱大花和赵虹妃母子。
赵虹妃拉住高杰的手,“杰儿快谢谢皇太女殿下和郡主殿下,今日若不是她们救你,娘亲,娘亲,”
“姨,娘亲莫哭。”
高杰伸出小手替娘亲擦去泪水,结结实实给大花和钱钱磕了头。
钱钱轻笑,“杰儿先下去歇着,我们和你娘亲说会话再让她回去陪你可好?”
“是。”
高杰恭敬应是,又看了娘亲一眼便转身离开花厅。
看着儿子迈着小步子的背影,赵虹妃鼻尖酸涩。
待整理好情绪,她才轻声道,“四年前,民妇同阿蛮回到南齐。”
“刚开始的一个月,阿蛮一切如常。”
“只是为人冷漠些罢了,民妇教导她识字同时也想教她些为人处事之理。”
“可她对民妇那一套反感,民妇便不敢多说。”
“民妇记得我们才到南齐的第一个中秋,月圆之夜。”
“民妇半夜想起云舒无法安睡,便偷偷摸到阿蛮院子想看看那孩子。”
“谁知,”赵虹妃目露惊恐,急忙喝了口茶,“谁知民妇竟看到阿蛮站在院中。”
“她,她两眼翻白,仰着脸正自言自语说话。”
她擦了把额上细汗,“民,民妇听到阿蛮问,她还要在牧场待多久。”
“片刻后,又问何时才能弄死云舒那叛徒。”
“随后又问,你们何时才能到来。”
“民妇看着云舒当时那个模样吓坏了,连夜逃出天师府。”
“当时民妇对南齐不熟,什么都未带一路奔逃昏倒在路上。”
“是,是高盛救了民妇,”赵虹妃哀伤,“民妇干脆做了他小妾,躲进青山城城主府后宅。”
赵虹妃眼神悲凉,若早知高门大院对付女子阴私手段毒辣。
若早知这世上,一个女子会将另一个女子踩入泥泞。
那她宁可回去,回到天师府直面阿蛮……
赵虹妃紧闭双眼,泪水滑落脸颊。
这些年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她呜呜哭了起来。
大花牵起钱钱的手,二人静悄悄离开花厅。
转身将花厅大门关好,让赵虹妃兀自发泄。
许久后,赵虹妃红着眼自花厅走出。
便见公主和郡主,坐在花厅外台阶上相互依偎着打瞌睡。
赵虹妃一阵抱歉,但还是在钱钱面前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求您,求您派人去一趟城主府,将杰儿奶娘一家救出来。”
“虽扔了杰儿的是他奶娘,可高夫人用奶娘一家性命威胁,她无法反抗。”
“今夜若不是她,民妇,民妇也无法逃出城主府,更无法见到杰儿和公主。”
钱钱点头打了个小哈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
她顿了顿,“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在这别院好好陪儿子。”
“这里,”钱钱掩唇,“安全的很。”
“谢公主殿下。”
回到寝房钱钱洗漱睡下,统子,你说阿蛮在那个月圆之夜跟谁说话呢?
系统分析,公主,阿蛮那晚说的可都是疑问句。
你看,阿蛮问她还要在牧场待多久。
还问,云舒那个叛徒何时才能弄死。
又问,你们何时才能到来。
钱钱沉默着。
良久,牧场、云舒、叛徒、何时弄死。
她深吸口气,你们、到来……
统子,阿蛮不是一个人?
她,她还有其他……族人?
系统忐忑,听上去是这个意思。
还有公主如今我们可以完全确定了。
云舒,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云舒不会背叛你。
钱钱轻笑,那当然,那可是我可爱的小云舒啊。
还有,钱钱翻了个身,咱们也能够确定,仅凭阿蛮无法弄死云舒。
所以,云舒必定还在,她现在至少是安全的。
是,系统肯定,公主虽然咱们还不知“你们”是什么人,但至少云舒是有机会回来的。
嗯。
钱钱重重点头,意识沉入空间里。
看着原本被她薅秃了的花儿,又长出花苞。
云舒,她语气诚恳,云舒啊,钱钱好想你哦。
你何时才能再同我相见?
云舒,云舒……
几十里外,包裹着阿蛮的树根茧突地震颤起来。
落在树根上,干燥的花儿缓缓扎根,竟一点点恢复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