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市居住的这段时间也曾下过几场雨,等到二人彻底结束治疗离开时,黎衾才惊觉这段时间居然没再腿疼过了。
清晨温和的阳光毫无遮蔽铺洒在一望无际碧绿的草原上,走出酒店,连绵起伏的山丘上落着一个个柔和可爱的小房子。
河水蜿蜒在河谷中流淌,流经山野,穿过树林,最后在一片苍翠中流向天际。
白云连片、牛羊成群。
昨晚,黎衾和沈吾之一起躺在酒店天台上看了一晚的星空。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离天空如此近。
世界在他们脚下,斑斓闪耀的穹顶笼罩着一切生命。
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往草原上看,沈吾之还未回来。
昨天她说想骑马,沈吾之早上就出门寻马去了。
换上高帮马靴,黎衾一手端着热奶茶,一手提着折叠椅出来,举目四望,往酒店前的某处如茵草地走去。
不远处,有一群小牛正在河边甩着尾巴喝水吃草,好不惬意。
顾自欣赏了片刻,有哒哒的马蹄声从很远的地方透过地表传来。
靠在椅子上的人侧身望过去,天际白云浓烈翻滚,他身骑黑马,身姿卓然。
身旁还有一匹棕色的马与之并列疾行,那马背上的当地少年也是鲜衣怒马的肆意,最末尾,还跟着一匹花色小马驹。
二人行至黎衾眼前时已由刚才的疾驰变成了快走,最后马儿缓步停在脚下。
马场的主人放马走不开,便让自己的小儿子多吉跟着他们,以便突发情况发生时可以提供帮助。
黎衾不会骑马。
刚开始,那小少年还会指导黎衾一二,后面见沈吾之教的比他好,动作也很专业,也就自觉退到了一边喂自己的小马驹,视线不时会往这边投一投。
黎衾看到闲在一边扎着草蚂蚱的少年,出声叫他,“小教练,你怎么不愿意教我了?”
那少年汉语带着些口音,“你都有你男朋友教,还要我做什么?”
说完又怕是人觉得自己偷懒,从草地上站起来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我家的马儿最通人性了,有我在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黎衾坐在马背上被逗得笑。
或许是因为挑的都是最温顺的马儿,也可能是黎衾胆子大。
起初,沈吾之会和她同骑一匹马,环住她的腰挽着缰绳,带她感受马儿的不同状态,怎样蹬马,如何拉绳。
慢慢兜过两圈后,缰绳已经交到了黎衾手中,红棕色皮毛的马儿异常乖顺,她开始试着让它跑起来。
几乎到最后,两个人已经可以一人一匹马在草原上驰野。
“看见那边的树林了吗?我们看谁先到。”
话刚落下,黎衾双腿夹了下马肚如离弦之箭奔去,飒沓如流星。
注视着那潇洒背影几秒,男人身子前倾利落挽住缰绳,也跟着疾驰而去。
马踏黄花,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划破春日寂静,两骑争进,倏忽前后。
行经某段土路,不远处地面有面五星红旗在白云蓝天映衬下猎猎飘扬,戴着猎鹰面罩,身穿深蓝色制服的海东青骑警队从后方而来,与二人并行一段又分道离开。
看晚霞烧遍山野时,两人终于开始往回走,途中正好遇到有牧民正赶着羊群回家。
有刚出栏的小羊羔慢悠悠跟在羊妈妈后面,时不时还会左顾右盼,走神片刻又很快跟上大部队,可爱极了。
“它在笑哎,”黎衾和那小羊对视一眼,又看向旁边的沈吾之,“刚才那只小羊在冲我笑。”
在草原住了一周,两个人没有一直待在酒店里,更多时候会四处逛逛,感受与天地间最亲密、最纯粹的距离。
热情的当地牧民会邀请他们一同参加篝火晚会,听马场小主人多吉叙述他的苦恼。
这里马上就要有一场赛马,如果他能够赢,爸爸就不会卖掉自己最心爱的小马驹,所以他最近正在苦练骑技。
就是上次牵过来的小马驹,黎衾和他一起喂过,那马儿毛色光滑,白色菱形的花纹正印在额心,长得确实漂亮。
不过有些天生不足,个子比同龄马儿都矮一些,跑的也慢,作为赛马来说,确实不是一匹值得投资的对象。
一匹不能自由奔跑的马被卖后会去哪里呢?
听周围的大人这么说它,多吉气得站起来,“披星就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马,它一定会比你们所有人的马都要厉害!”
说完,气不过的多吉丢下一众人往家走,他要去练习马术。
一次外出散步的偶然,黎衾和沈吾之还亲眼目睹了某户牧民家羊妈妈分娩小羊的全过程。
每个生命的诞生都是平凡而震撼的。
临行前,黎衾还是让沈吾之出手将披星买了下来,让它一直留在多吉身边。
或许它不是一匹优秀的赛马,但是它一定是匹足够可爱乖巧的马,这样就够了。
装着行李的车子缓缓驶离草原,透过后视镜,司机提醒他们有人骑着马追了上来。
车停在马路上。
多吉勒紧马头翻身下来,气喘吁吁的,将一张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递了过来,文字歪歪扭扭并不好看,甚至还有一些错别字。
沈吾之看了眼标题,原来他把这样的文字组合称作“合同”。
面前矮了半截的小男子汉微仰着头看他,语气不卑不亢,“这匹马你买了自然你就是主人,虽然你们带不走把马留我这儿了,但我就只当是你寄养在我这儿的,马还是你的。”
十多岁的年纪到底还是撑不住太大的气场,再对上男人视线时有一瞬泄了气又很快支棱起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马,下次你们再来的时候一定会对它刮目相看。”
少年的眼睛澄澈坚毅,清风拂过,每一株草都在风中摇曳生长。
四周是茵茵的绿意无边,远处,牛羊依然悠闲地吃着嫩绿青草,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在此刻击拳为约。
“好,那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