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儒家之人皆是神色各异。
或面色惊愕，与那台上老儒生相差无几，或是神情失落，难以悲怆。
他们所信奉的儒家，竟然是这般模样，如何不让他们内心生出悲凉之意？
而眼下，魔宗甚至还没有对他们斩草除根。
就算是再不怕死，可读书人仍然是知道大义道德的。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怕死又能如何？
人恒过然后能改，魔宗留下他们，没对他们斩草除根，难道是为了这些？
几日之内，此番言论便是传遍整座书院。
而后，便是随着天道书院往天下四处传去。
书院小院，楚宁姬清秋二人住处之内。
方才学习音律不久的姬清秋静坐抚琴。
她乃是天象修为，资质冠绝古今，修行任何功法都没有任何难度，更何况只是这些音律。
嗯，弟子说喜欢看她弹琴，很久之前说的，她还记得。
眼下姬清秋所弹琴谱并不复杂，声音悠扬不绝于耳。
身后楚宁泡茶喝茶，认真听曲。
如此模样的姬清秋太过雅致了，赏心悦目固然没话说，就是觉得有点远了。
师傅会的好多啊，感觉都不亲密了......
姬清秋似有察觉一般，笑着凑上前去吻了一下。
楚宁立马眉开眼笑，乐得不行。
琴声逐渐停止，姬清秋则是缓缓开口。
“四凶那里，可曾发现什么？”
楚宁摇了摇头。
“已经从天道书院向外调查了，打算彻查此方大洲，现在暂无发现。”
姬清秋眉头不展。
“为师的魔像也在各处调查，方才也亲自走了一趟天道书院的各地，也并未有所察觉。”
楚宁疑惑。
先前，于西莲花洲的血妖能够被师傅那么轻松察觉，可到了天道书院却是没有办法。
系统的指引就是在天道书院啊？
难道说是系统本身其实没有指引，就只是楚宁在多想？
正交谈着，便是见到院门被推开。
慕离微眯着双眼探出头来，打量着二人。
姬清秋抬头看了一眼，楚宁也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继续聊天。
“今日你所说，为师打算复刻影像通传东浩然洲，宁儿你以为如何？”
楚宁笑着摇了摇头。
“儒家的问题，按照师傅所说的，病理是学问和行为的不一致，难以达到真正的知行合一。”
“就算他们见到了这些话，难道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仍然改变不了问题。”
姬清秋忽然眼神中有光芒在闪烁。
“为师曾记得一人龙场悟道.......”
楚宁一愣。
师傅还了解的不少是吧？
王阳明都知道了？
他无奈摇头。
“可弟子也没读过他的学问，而且就算拿的出来也解决不了儒家现在的问题啊？”
姬清秋认真解释道：“需要动手的事情，都要靠着硬拳头来解决，可有关学问的事情，自然也需要学问来调节。”
“其实为师倒是很欣赏你所处时代的文化，只是不太适用，对现在的这些读书人而言，好的学问和道理，则更能推动他们学问的发展，让他们的一切转为正轨。”
懂了。
师傅想拿出学问来解决儒家的事情，更高的道理和学问。
于是就从他的轮回中得到了灵感？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是吧？
不对......
他山之玉可以攻石了这算是。
此时儒家的学问发展，甚至不如他的时代呢！
但问题在于，王阳明的学问，师傅真的清楚，真的看过？
慕离此刻已经探头做鬼脸半天了。
这俩人除了抬手看了他一眼过后，一句话都不说！
都不带理人的！
真气啊！
“喂！你们又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姬清秋抬头看向慕离，眼神并无波澜。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慕离：“？”
“你还会开玩笑了？”
慕离的眼神之中只有惊奇！
这女人居然会开玩笑了！
从小到大，这女人笑的次数都少，她可是亲眼看着过来的！
什么性格她清楚啊！
现在这女人居然会开玩笑了，好神奇！
果然，师姐有了男人之后，变化这么大的么？
“楚宁你不知道，师姐她平日里很死板的，现在说出这种话，我都不敢认了！”
楚宁笑道：“师傅平日里性格僵硬一些，也无非是为魔宗之事考虑，况且在师叔面前也不可能和师叔说的那般死板。”
毕竟他可是见过俩人关系好到什么程度的.
小狐狸甚至能钻到师傅衣服里面，从衣领处探头出来！
当然也仅限于师叔当年还未化形的时候.
化形之后就不给钻了。
慕离轻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转而看向姬清秋。
“之前那老儒生，可还记得？”
“那日和宁儿辩驳落败的人？”
“嗯。”
慕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人当日离开之后，便是呆在房间里思索几日，今日突然要见楚宁。”
“见我？”
楚宁疑惑。
“见我做什么？”
“似乎是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看事情能看得清，还精通儒家学问，想和你聊聊什么的？”
楚宁不清楚这回事。
也正常。
他平日里虽然比较和气，可放在魔宗之内，那是仅次于姬清秋和慕离的存在。
甚至因为是师傅道侣的这层身份，甚至有人都能把他放才和师傅一个高度上！
自然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
更何况是儒家之人？
所以没听到也实属正常。
慕离躺在地板上，枕在姬清秋大腿上，风轻云淡道：“他似乎猜出了你是魔宗之人，不过没猜出你的身份，拜托那些魔宗弟子转告你，不过没人搭理，也就我刚才碰见了，过来跟你提提醒。”
楚宁思索片刻，倒也没拒绝。
“见一见倒也可以，没准此人还有什么话没说完，还要说？”
姬清秋摇了摇头，轻笑着解释：“宁儿你为我魔道修士，魔道向来偏向于修力。”
“而三教之人，以学问立身，修身修心为上，修力为次。”
“那日你说过那番话之后，此人神动气绝，已经断绝了修行了可能，那是动摇那人对儒家的信念，是心服口服，也是彻底失望。”
“想来估计是有问题要问，为师也很好奇他要问什么。”
说完，便是低头看向慕离。
“去把人带过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