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馒头省的人,很少还有人记得,面筋城那个威风凛凛的柳知府,以前还有个女儿叫如烟。
当初贫贱的时候,遇上荒年,他们一家人吃不上饭,还得给官府交粮。柳知府正好也厌了老妻,干脆一拍大腿,把妻女全卖了。
可怜如烟母女俩从此分离在天涯,再也没相见。
后来柳知府靠娶上县令女儿,一路钻营,当上了面筋城知府。
他爱惜百姓了吗?没有。他搜刮的还更多了。
那县令的女儿给他生了一男三女,流落在青楼的如烟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舒颜带着宋云舒和如烟,一起亲自带兵打下这座和省城比邻的面筋城,直奔柳知府宅邸。
到柳府的时候,柳知府大概是没想到叛军这么快就打下了这座城,还在慢悠悠吩咐下人打包行李,准备出逃。
“啥?大胆,尔等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官宅邸?”
舒颜看了一看,这柳知府和如烟长得还真是像,一看就是父女。
“怎么,柳知府风光这么多年,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柳知府看到如烟,惊呆了。
这蹄子,不是在青楼吗?怎么大老远的到这里来了?
她想干什么?跟外人合伙陷害他这个亲爹?
“大胆刁民!”
柳知府打量了一下舒颜和宋云舒身后的士兵,色厉内荏:“你想做什么,本官和这个丫头并没有半点关系,两位姑娘,你们可不能听信任何人谣言啊!”
要死了,听说最近有个女人打着女娲的名头大肆造反,该不会这个就是吧?
他不会就点儿背到这个程度吧?她这么快就打上来了?这怎么可能?
可惜他猜对了。
舒颜笑笑:“既然柳知府好好的人不当非得当畜生,来人,给我好好教他做人。”
身后的士兵马上冲上去,柳知府吓得哐哐后退:“嗷,你们干什么?你们滚开,本官警告你们,你们敢,不是,求你们了,别打我,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死丫头,你就这么看着你爹挨打吗?嗷!”柳知府被打得抱头哀嚎,在地上打滚:“柳如烟!我是你爹!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爹了?”
如烟动都没动一下。
“哟,柳知府今天怎么这么快就认下我了?”
“当年我沦陷在青楼,托人求你认回我,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我这样下贱的荡妇,不可能是你柳家的女儿!”
“给我打!”
那些士兵顿时打得更用力了。
柳知府在地上鬼哭狼嚎。
大概是他哭得太大声了,把屋里的夫人哭了出来。
“柳郎,你在闹什么呢?”柳夫人三四十的样子,美貌优雅,捧着一个大孕肚:“孩儿都快被你闹出来啦…咦,这些人是谁?你们,你们住手!”
柳夫人惊恐地看着如烟等人,突然,她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你是…”如烟?!
如烟向前一步,笑道:“是啊,怎么了,没想到我还有回来的一天吧?”
这一位,就是父亲柳建仁后来娶的那个县令女儿。
她和母亲不一样。县令千金,知书达理,出身又高,很快就在柳家站稳了脚跟。
自己流落青楼后,也曾求人带自己回到这里,亲自来找过柳家。
可惜呢,这位新夫人唯恐自己这个原配女儿和她抢东西,直接叫人把自己扔了出去。
他们夫妇俩还把当初柳建仁卖妻卖女的记录消掉,连自己和母亲的户籍都给注销掉,就为了从此永远和她划清界限。
可惜天道有轮回啊,苍天饶过谁。
“你,你…”柳夫人扫过满院子的士兵,再看看如烟,目光也露出惊惧:“你还回来做什么?”
“如烟,当初你父亲又不是故意要卖…实在是饿得没了办法才那样做的。你身为子女,难道还要追究父亲吗?”
如烟正要说话,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端着碗药走出来,有丫鬟道:“夫人,安胎药好了。”
如烟死死盯着这老妇人,突然觉得无比眼熟。
“娘?!”
那老妇人抬起和如烟五六分相似的脸,惊愕地看着她,嘴唇抖动,却发不出声音。
她居然已经被弄成了哑巴。
“好,好…”如烟眼眶顿时红了,刀子一样盯着柳知府和夫人:“你们…藏着我的母亲,还将她毒成了哑巴?你们,你…”
她的母亲,这么多年天各一方,哪儿都找不到的母亲,居然一直就藏在柳府?!
好一个柳知府,好一个知府夫人,他们啃着母亲骨血才有的今天,却还把母亲磋磨成了这样,连一头青丝都白了!
柳夫人见状,暗道不好。
“如烟,你冷静点!这只是我的下人,和你母亲没有半点关系!我如今可是你的嫡母,你敢对嫡母不敬,日后名声可就毁了!”
完了,这下麻烦了…
当初夫君卖妻女的事,她本来并没有参与过。是嫁入柳家之后,她才知道他卖过妻女。
她心头不快,出不得气,才托人辗转把原配买下来,这些年一直留在身边当出气筒。
夫君知道,也不管,纵着她为所欲为。
可这下好了,这贱人的女儿居然带着打手上门了。她们该不会抢走自己的主母之位吧?
眼看着如烟一步步走上来,她急了,想往后退,结果却一跤绊倒在地上。
“啊!!”
肚子阵阵绞痛,柳夫人脸色登时刷白。
完了,要生了!
……
古代的女人,结婚早,运动少,体质差,又因为想生儿子总是拼命吃,难产几率很高。
这是舒颜看到柳夫人被抬进产房后的第一反应。
她没想到自己真是个乌鸦嘴,两刻钟后,这个柳夫人真难产了。
人生的讽刺,莫过于上一秒你苦苦维护自己的主母之位,下一秒你难产了,你的夫君一秒都不带犹豫地喊出保小。
“老爷,不好了,夫人…夫人难产了!大夫说恐怕只能保住一个…”
柳建仁一惊:“之前大夫说过,夫人腹中是个儿子吧?”
“保小!”他当机立断。
对不住了啊,夫人。柳府子嗣更重要。你能理解我的吧。
舒颜看着柳建仁毫不犹豫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讽刺。
也许在此之前,这位柳夫人的确是个胜利者。
凭着家世和千金教养轻松碾压如烟的亲娘,还可以任意磋磨她。
可那又怎样呢?
平时看着千尊万贵的主母,出了事一样得为夫家子嗣去死。
斗来斗去,斗赢了吗?
她打开剧情。
既然要保小,柳夫人孙琴的感受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了。下人拿来剪子,由稳婆直接剪开她腹腔,把孩子取了出来,却是个死胎。
孙琴也活生生痛死了,流了满地的血。
舒颜想了想,把第二个孙琴改成了柳建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