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难过至极,徐潜也依然嘴硬,抽噎着说:“没、没有,臣许久未见圣颜,实为惶恐,让陛下、陛下见笑了。”
朝惊枝神色不变,却替他抹去那冰凉的泪珠,像极了情人间的温柔呢喃,“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她越是只字不提自己,越是关心他,他心中就越是酸涩。
他吃了数不清的闭门羹,失眠了不知多少时日,容颜越发消瘦憔悴。
若不是不吃饭会饿死,若不是母亲整日担忧凄哀,徐潜只能强忍着没有食欲的胃口,硬是往嘴里塞饭。
哪怕饭菜再香,他也觉得味如嚼蜡。
最终,看着那日思夜想的陛下近在眼前,那蚀骨的温柔,徐潜把曾经破碎的梦一点点又重新拼凑了起来。
他不自觉笑了一下。
不苦,一点都不苦。
只要能见到你,再苦也值得。
在心里,他努力不把她想成是高高在上的陛下,带着私心幻想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一个根本不可能与之成亲的未婚妻。
哪怕这只是个可笑的幻想,也足以填满徐潜空虚的内心。
许是真的疲惫,他神色不掩,眼底透着自嘲和哀伤。
离得朝惊枝近了,徐潜又想起了她身边伺候的人,心中蔓延开怨意,手下也挣扎了一下。
这次朝惊枝没有强势,松开了些许距离。
这也让徐潜微怔,怅然之余,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沉默太过于熬人,好不容易可以单独交流,徐潜怕朝惊枝扫了兴致离开,哑声开口:“听闻摄政王归还虎符给陛下了。”
朝惊枝看着他低敛的忧郁眉目,唇角微勾,“是啊。”
如今她的身孕依旧被死死保密,所以前朝的人,包括徐潜,都不知晓。
若不然,徐潜估计就不会找话题聊虎符了。
“当下大漠臣服,西域割让领土,摄政王声威如日中天。”
徐潜忧心忡忡,“如果不出臣所料,这天下一统,是迟早的事。”
他点到为止。
意思就是,这天下,是尉迟敛用拳头打出来的。
隐晦的担心,就算她持有虎符,也撼动不了尉迟敛的半点地位。
别人不清楚,但朝惊枝心里跟明镜似的。
大漠那边可不是怂人,单温玉肯俯首,完全是感恩她的缘故。
但这也被愚昧之人归结为大漠屈于尉迟敛的淫威,并大肆夸张宣传。
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认为,战神不仅是守护神,更是有希望壮大晋国,最终实现统一的伟大人物。
这是能使史书翻页的千古壮举啊!
据说有好几个史官激动得晕了过去。
朝惊枝随便翻开一本折子,里面对于摄政王功绩的评价基本上一面倒。
当然,是正向的。
她有点想笑,实质上,尉迟敛不过是负责替她守江山罢了。
那么点声誉又不能当饭吃,有本事就把她从皇位上拉下来。
再者,若想要尉迟敛乖乖摇着尾巴过来,朝惊枝只需要招招手。
他们引以为傲的战神,曾经血洗皇宫的叛臣,谈之色变的凶煞,不过是拜倒在她龙袍下的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