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
暗卫刚动了个念头,就察觉到后脖颈一痛,他眼神立刻变得锐利且冷冽,刚想动手,就已经被松开了。
而看到呈现在他眼前的东西时,他刚抬起的手愣是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以为朕要对你动手吗?”
朝惊枝凤眸微挑,“就算是要动手,没有尉迟敛的命令,你敢反击杀了朕吗?”
她摊开手心,上面赫然躺着一条软乎乎的虫子,通体糯白,还在不断蠕动着,亮着渗人的小尖牙。
虫子似乎是察觉到离开了温床,很快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发出阵阵磨牙声。
但是它没有了人体的滋养,没过几秒又开始变得萎靡不振,逐渐没有了动静。
“这小东西应该害你不浅吧。”
旋即,朝惊枝用力一握,暗卫预想中的爆浆场面并没有出现,虫子反而瞬间涅灭,迅速消失不见。
再眨眼间,她手心里干干净净,似乎从未有过什么虫子。
但是暗卫下意识往自己后脖颈一摸,那里传来的疼痛做不得假。
真的没了,真的!
他常年死寂的心里渐渐泛起了丝丝涟漪。
震惊之余,也开始怀疑。
毕竟他盯了朝惊枝已经快一年。
但是刚刚那手笔,可不像是一个花瓶能做出来的啊。
难道,藏拙?
不可能,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没被发现呢?
暗卫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复杂和惊骇,他可不相信朝惊枝会白白帮他捉出那虫子,于是静静地等着她的下一句。
但是朝惊枝有些不开心了,拍了拍那冰冷的面具,“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刚刚问你话呢。”
“不会。”
暗卫勉强回答道。
朝惊枝眉头微皱,不怎么满意这样惜字如金的回答,便又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和刚刚一样,即使很轻微,她也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了。
怎么可能,我都没办法取出来,她怎么能?
如今蛊虫已除,生命无忧,殿下那边我又该怎么办?如果被发现,绝对是死路一条。
但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又怎么能去死?
暗卫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但这就是朝惊枝要的。
“是啊,你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又怎么能去死?”
朝惊枝迅速接上暗卫的心思,强势捏起他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眼睛。
她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可……
“你……”
就是暗卫那一瞬间的恍惚,足以让朝惊枝钻了空子,她加大了摄魂术的力度,在他心防最弱之时,攻击最狠。
不得不说,还是太年轻。
即使暗卫再心不甘情不愿,因为短时间内带来的心理冲击太大,最终还是臣服于朝惊枝了。
不过因为他功力高深,恢复理智的速度比常人快,因此控制的时间要比剪雪她们短。
但也足够朝惊枝出去浪了。
朝惊枝看到那面具后的眼睛变得失神,毫无焦距,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满意地笑了,重新坐回了床上。
暗卫恭顺地跪在了地上,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只能任人操纵。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暗卫低声道,“骨刃。骨头、刀刃。”
“骨刃……”
朝惊枝喃喃着,“那你是因为被下了蛊虫才听命于他的吗?”
骨刃道:“是。”
“可有父母亲人?”
“没有,奴是从小被殿下带在身边培养的。”
“面具能摘了么?看看你丑不丑。”
“很难摘,面具边缘由特殊液体和脸部强力黏合,除非不想要脸皮。只有殿下手中才有解药,定期给奴们。”
“怎么,怕你们帅到别人?都不让洗脸,太过分了。”
“……”
对于这个调侃,骨刃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应。
朝惊枝觉得挺有意思,声音轻轻柔柔道:“爬过来,让朕瞧瞧。”
骨刃顺从地跪爬了过去,将脸呈到她能够到的距离。
被摄魂术控制的人,一般不仅会听命于朝惊枝,更会对这个所谓的“主人”产生单纯的仰慕崇敬之感。
更何况,主人还如此妖冶动人,绝色姿容。
高高在上的傲慢浑然天成,仿佛也是她应该拥有的。
而所有人,都应该爱戴敬仰她,即使踩在你脸上,你也会觉得是你的荣幸。
毕竟,那可是主人啊。
被主人抚摸的感觉也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令人享受。
朝惊枝无视那若有似无透着点点狂热的情绪,触碰了一下那面具边缘,尝试摘下来,果然没用。
她又瞥向他的眼睛,生得不差,想来相貌应该也劣不到哪里去。
“既然摘不下来,那平日里怎么裹腹?”朝惊枝像是个好奇宝宝。
骨刃想了一下道:“习武到一定境界并不需要每日进食,殿下通常十天给一次摘面具及安抚蛊虫的解药,还是能熬过去的。”
朝惊枝兴致盎然了起来:“那距离下次还有多久?”
“五天。”
五天……
朝惊枝记下了这个期限,或许等她回来,就可以瞧瞧这个小暗卫长什么模样了。
她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朕身体尚未痊愈,这几天卧病在床,你乖乖待在该待的地方,没有命令,不得出来打扰。尤其是尉迟敛,不用理会他。”
骨刃的眉头都没皱一下,“是。”
“嗯,乖。”
朝惊枝摸了摸他的脑袋,便静静地等着夜晚的到来。
……
夜色如水,灯火阑珊。
有了朝惊枝的铺垫,苏桃进来的分外迅速且低调,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苏桃本身就挺紧张,一进入金乾宫就看到剪雪和初夕两个人杵着,似乎正等着她,一下子更傻在了原地。
“昭仪娘娘,请。”
她们神色木然道。
透着摇曳的烛火,苏桃隐约感觉到她们有些不对劲,但是想到陛下还在里面等着自己,便赶忙低头快步走了进去。
进入内宫,入目便看到一袭黑衣的朝惊枝,她身形纤瘦高挑,长发高高束起,朱唇玉面,凤眸狭长,透着些许狐惑的味道。
紫色矜贵,黑色禁欲。
强烈的反差感根本让人移不开眼。
苏桃压着那快冲出胸膛的心跳,赶忙跪在地上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让朕好等。”
朝惊枝嘴上责怪,却亲自把她搀扶了起来,和其他嫔妃一比,小兔子真是越看越好看,尤其是脸蛋红彤彤的样子。
苏桃受宠若惊,娇羞地不行,同时又有点失落,“陛下,现在就要走了吗?”
“嗯,现在正处巡逻换岗之时,防卫薄弱,很适合出离。”
朝惊枝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那边安排好了吗?”
苏桃点了点头:“臣妾的宫苑偏僻,本就没什么人,擅自做主借口陛下允许出宫探亲,几天的时间还是能应付的。”
“陛下您这边……”
她咬唇,看向身后的剪雪和初夕,觉得怪怪的。
朝惊枝既然敢出宫,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且不说苏桃那边暴露了也没事,尉迟敛这边还是个变数呢。
但她就是要找乐子,看看民间能给她多大的恶意价值。
“她们朕也都吩咐好了,如果摄政王来了的话,你能应付就应付,不能应付就服软,朕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朝惊枝耐心说着,“千万别逞强。”
苏桃心里暖暖的,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朝惊枝的侧脸,乖巧地点点头,“臣妾等着陛下回来。”
一切嘱咐完后,朝惊枝总算是舒了口气,转身走入了外面那浓浓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