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新型汽车制造厂灯火通明
尤其是从厂区门口到车间，再从车间去往测试场地的路上所有的灯都已打开
还有几百多名工人打着手电筒在不断的清扫着路面的积雪
测试场地那四座七八米高的灯塔上有人不断地检查线路，清理着探照灯的灯罩积雪，确保一会儿测试场照明不出问题
披着没有肩章和标识的校官呢子大衣的张仁康和牛俊杰还有刘峰紧张的站在试验车间的门口，也不顾大衣和帽檐上披挂的积雪等待着时间到来
牛俊杰焦急的问道
“我说仁康，怎么还没出来？”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刘峰更是焦虑，一会儿看看试验车间封闭的大门，一会儿转头小声询问着刘海涛什么
看着前面的张仁康和牛俊杰小声说道
“书记，牛代表，按照时间进度，现在应该是在做最后的测试”
话音刚一说完就听见车间里
一声
“腾腾突突突”的动静
接着沉重的钢制封闭车间大门开始缓缓向两侧拉开
张仁康小声说道
“出来了”
紧接着过去两三分钟
一辆车头像是厂里现生产的面包车车头拍扁，屁股拉长，又要比见过的小轿车要大一圈，车体到处都是焊接的痕迹，还没有顾得上进行打磨和上漆的四不像车型从车间里缓缓驶出
牛俊杰有些纳闷问道
“我说仁康，你这大晚上的让咱们过来，就是看这个玩意儿？”
“这也不像是什么小轿车啊，跟你上次给我的什么福特GT”
“这－这也不像啊？”
“这叫跑车？”
张仁康上前几步等驾驶员停稳之后激动地抚摸着这辆有点像是后世溜背SUV车型的测试车笑着解释道
“这不是跑车，是彗星计划的一号测试车”
“咱们厂现在可造不成大排量的发动机，起码要等到712所和咱们合作的发动机研究技术再进几步，能设计出2.0T以上排量发动机的时候，咱们才能尝试去研究野马GT一类的竞技跑车”
“这一辆是搭载了我们国内第一次拥有对标西方同型号标准的小排量发动机，第一次尝试3AT自动变速箱，第一次全新设计的民用汽车底盘设计制造技术的尝试，第一次完整的进行汽车技术全国产的尝试”
“这么跟你说吧，这辆测试车只要能完成测试”
“咱们厂从技术上完全可以同国外同型号车型进行竞争”
“而且对于我们向第三世界进行工业品的规模化出口这是里程碑的一天”
“到时候，即便是再过一百年，只要是国内汽车发展历史就一定绕不开我们今天的成绩”
牛俊杰一听大脑瞬间充血
什么技术，什么第一次的他不太懂
但是张仁康说的历史记载他还是懂的
这可是青史留名的时刻
牛俊杰浑身颤抖
看着这辆丑陋的，连玻璃都没有装上去的汽车框架紧张的说道
“仁康，现在去测试？”
张仁康点点头说道
“对，现在就去”
“只要今天晚上咱们拿到发动机和变速箱还有底盘的磨合数据，下个月咱们就能进行小批量生产，赶在三月十五号前向上级汇报”
张仁康十分迫切，他心里明白要是不能赶在四月份之前拿出一份过硬的成绩作为护身符
等到四九城的军方势力大变的时候
厂里必然会受到严重影响
王福义和赵振海有了后面撑腰的力量说不定真的能搅动起来拉他下台
这还不光是权力的问题，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如果被他们拖累厂里的技术积累和发展
如果丢了厂里的主导权，让他们胡乱折腾几年，错失了积累技术，培养技术人才和足够数量适应现代化生产的工人的大好机会
即便是等几年再让张仁康回来，新星汽车制造厂就已经错失了未来借助着跟西方缓和关系打通对外出口的大好时机的机会
新型汽车制造厂想要趁机在七八十年代借助中西蜜月期吸收国外技术完成涅槃的可能性基本上不会再存在了
简单说
即便是现在的新型汽车制造厂在规模上可能比不上国内的几个专门生产汽车的大厂，但是从技术上已经站在了国内工业化生产制造汽车前列，甚至在发动机研发和变速箱研发上遥遥领先
在新型汽车制造厂附近的依托厂内需求建立的分厂就是为新星汽车制造厂提供发动机和变速箱的精密机械制造所
有这些积累，等到乒乓球之后
开始尝试打开国门之后，张仁康就能说服工业部支持他们对外考察，并且引进西方全套的技术标准和研发路线
而这一切在国内需要一定的技术人员和基础制造能力的承托
这也是彗星计划的内核所在
即培养孕育技术研发能力的分厂，作为星星之火等待时机
张仁康和王福义、赵振海等人的斗争也是因此而起
一方面权力的斗争都要有正义的路线依托
王福义、赵振海一系认为，新星汽车制造厂花费大量资金和人力资源分设的几个机械加工分厂耗费太大
而且厂内很多所谓计划耗资不明，技术风险太多，几年内无法取得合理的回报应该停止这样的耗费，全力集中于现有产线的生产，响应为上级号召的备战，备粮，为人民的思路
迁移厂区往内陆，并且全力投入全地形车的生产，争取覆盖北部几个主要备战部队
不光能尽可能的释放新星汽车制造厂的生产能力，更是可以短期内扩展成为数一数二的国内汽车制造大厂
名利双收
张仁康向上级提出的思路是下放全地形车和三轮运输车辆的制造去其他兄弟单位，新星汽车制造厂在满足一定的生产能力下全力投入探索和研发新技术的战略目标
依托现有的生产能力，打造出全新的汽车制造业的产业体系
并且对所需合作的兄弟单位零部件制造厂进行技术下发和革新，争取在五年左右，完成基本的全产业链技术革新
这条路耗费时间和资金大，短期内很难获得有效的成果，并且最为让王福义和赵振海难受的是，他们作为厂里的领导人要承担很大的压力
不光是上级对全厂的年度成绩的审查诘难，更关键的是兄弟单位能拿出大量的生产任务指标提高的数据成绩单，而他们年年几乎都在下降
因为核心的技术工人和厂里主要资源都被张仁康投到了实验车间里面去了
要不是还有六个现代化的汽车生产组装车间的订单维持，再加上张仁康的关系网能搞来大批量的物资支持和上面那几位的大力支持，张仁康早被撤职下马了
就这样
新星汽车制造厂在这三年里至少面临了两次濒临资金链断裂的危机
更是年年都在工业部的考评名单里位列倒数
这也是小森林觉得有可乘之机，先后把赵振海和王福义安插进来夺权的用意
能拿下一个拥有汽车制造能力的大厂，无疑加大了他们在工业部的话语权，更有助于首长再进一步的底气
张仁康满意的看着这辆车然后对一身油污刚从车间出来的张伟说道
“张工，彗星一号都检查完了？”
“今晚的测试没有问题吧？”
张伟是国内机械领域的专家，是张仁康通过工业部大领导硬生生从内蒙一机挖过来的人才，之前负责国内装甲车动力研发小组的负责人，现任新星汽车制造厂的技术研发处副处长，彗星计划总工程师
张伟一脸疲惫但眼神里却是神采奕奕点头说道
“已经经过了静止测试”
“发动机运行良好，而且振动测试也没有发现异常”
“可以进入测试场地进行实地测试”
张仁康兴奋的跺了跺脚笑道
“好”
“好”
“太好了”
“张工今夜成败全看你的了”
“咱们厂能不能洗刷这三年的不鸣之名，今夜一鸣惊人就看彗星一号的表现了”
工业部有人说新星汽车制造厂除了三年前拿出来的面包车设计方案，去年下半年开始投入生产之外再无新的成果
部里花费了大量资金和资源建立的这个厂有些多余，甚至首汽有人说还不如把这些资源投给他们，以首汽的技术和生产能力，早就能把新星面包车完成测试覆盖下线了
为了压住这些反对声音，工业部给张仁康下了军令状
今年，也就是68年，拿出足够压服工业体系的成果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张伟也知道厂里面对的质疑和压力，虽然张仁康每次回来都没有把压力传达到他们彗星计划小组里自己扛着
但是通过一些工业部的老同学，他当然知道张仁康都背负着多大的质疑和压力
坚定的说道
“书记，您放心，今晚就是咱们彗星划破苍穹，辉煌耀眼时刻”
“我们一定会给所有的质疑声音，一个响亮的巴掌”
张仁康点点头笑着说道
“是回应，同志们不理解有质疑是正常的”
“我们只要拿出结果和成绩让大家看看就好”
说着一挥手喊来保卫科现在的科长李东
“马上检查道路，通知测试场开灯”
“给哨塔打电话，严格监视测试场周边，你们保卫科要配合牛代表的驻场连队，严格保障测试场周边没有异常”
“明白吗？”
为了这次测试，厂里下班后就集合了所有保卫科人员，厂里驻扎的一个连队的驻军也出动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查
所有高地都有哨兵执勤
全部道路封锁，配合测试场的小山上的哨塔探照灯严查所有道路
一辆辆三轮车载着巡逻人员和驻军在周边巡查
等待着彗星一号进入场地
容不得张仁康这么谨慎
彗星一号的部分技术通过测试后还需要往军方上交备份，至于他们要用去干什么，那可就不是厂里能知道的了
所以这次测试完全按照军测标准
二级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