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军交战的战场历来比较广阔。
从西北迂回到东边的月氏人身后,地势上是由低到高。
王昂动作算不上迅疾,除了避免被混战中的月氏人发现,也是在节省重骑马力。
打算让重骑摆开横阵尽量一次就把月氏人给彻底冲垮。
不过当王昂不急不缓的顺利绕到月氏人身后。
刚打算下令让一千骑士继续向东游弋。
视线的尽头就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
脚下更是微微颤动起来。
这让王昂庆幸没有急着动手的同时,浑身的汗毛瞬间也竖了起来。
虽然没被月氏给夹在中间,可相距这么远就能让大地颤动,可见驰援而来的月氏人少说有几万。
眯着眼睛盯着烟尘下逐渐清起来的黑色浪潮。
王昂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果断的便下令撤回车队,暂时不对陷入混战的月氏人进行夹击。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王昂只知道说大话,真来了援兵就生出惧意。
而是这个时候还继续对月氏人夹击,很容易陷进去出不来。
重骑在混战中固然也堪比无敌的存在,可对骑士体力的消耗却极大。
而且重骑最大的威能在于不停的对敌阵的反复冲击撕扯。
混战始终是差了点意思。
另外就是难保月氏人的援军后边再没有其他援军。
过早的怼上去未必就能把月氏人全给吓走。
而重骑最不怕的就是人多聚在一处。
最头疼的就是敌人过于分散,四处奔袭之下损耗马力。
左右都是短时间难以破敌,不如玩得更大一些。
撤回去提早让车阵摆上,可以有个换马歇脚之地。
即便是天黑下来,挂上皮灯也同样能继续冲阵。
最主要的是,总觉得来的援军好似与之前见到过的月氏人不太一样。
而如果来的真不是月氏人,那再继续前行就没任何意义。
不过王昂撤归撤,可却并不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而是擦着战场北侧的一条趟了回去。
既让同样知道援军来了的月氏人再无心拼死抵抗,也与孟西汇合一处向车队的方向撤回。
“哎,怎么回事。”
看到战场上并不是如预料的那样,李超极为疑惑的惊呼了一声。
尤其是月氏人与孟西好似有默契一样同时各自回撤,李超扭头看向黄品道:“王昂这是破的哪门子阵。
孟西更是跟喝了迷魂汤一样,不追上去反而也撤了回来。”
“李家领兵的天赋全被你阿翁占了,到了你这简直是一分都没给留。”
黄品虽然语气轻快的调侃,可看到眼前的状况心中却是又惊又带着一丝怒气。
惊的是之前的担心一语成谶。
有怒气则是因为王昂。
黄品太了解这个货是个什么样。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随意一指,这个货就敢冲过去。
到了祈福塞遇到月氏和匈奴的大战,兵力连人家的零头都算不上就敢往上冲宣誓主权。
这个时候趟着边回来,又把孟西也给捎带上,肯定是打算着要把月氏人的援兵一锅烩。
可特么连孟西都痛快地跟着回来,波磨派过来的援军用屁股想都知道不会少。
甚至过来的只是头一波。
如果真是这样,极有可能翻车。
波磨能派这么多援军过来,可见已经不打算再温吞下去。
弄不好还有将统领的两万人马一战而灭的意思。
己方这边算上孟西的一百重骑,也一共只有六百。
波磨铁了心要灭了这边的话,重骑就是累瘫巴也够呛能把人给冲得溃败。
就该直接把第一波的援军先给冲掉。
毕竟恐惧是会传染的。
第一波援军一旦没了胆气,后续的月氏援军一定会缩手缩脚。
况且这次过来不是要发动决战的,而是要把墨安给送到峡谷去。
可眼下人已经都往回撤,王昂与他的关系又情同手足,做不到公事公办。
不要说按违抗军令去治罪,当着一众左军的面,更是连脾气都发不了。
另外,不管是性质一样不一样。
总算是有些理解李信与蒙恬在面对他的时候是个什么心境。
这滋味是真太好受。
装作若无其事的应过李超后,黄品没心情,也顾不上再解释。
立刻下令车队停止前进摆成圆阵。
护着车队的四千骑士下马或是持长铍立于大车的间隙,或是持弓弩上大车做好御敌的准备。
紧接着又派出几骑斥候向西北疾驰,让刘德那一部得令后立刻靠过来。
“嘿,这次帮你包了个……”
王昂回到车阵内满脸兴奋的只说了半句,看到看到黄品目光不善的直直盯着自己,赶忙神色一敛,下马改口道:“属下擅自改令,前来……”
“事急从权,且大战在即,罪责之事战后再论。”
黄品有些担心王昂依仗着两人的关系对冲阵的事黑不提白不提。
见这货智商在线,知道摆正态度,先是借坡下驴的打断,随后目光紧紧盯着回撤的月氏人与已经显现出的漫天烟尘询问道:“按你的估计,来了大概多少援军。”
“战后属下必当寻了军吏领罪!”
黄品虽然是雷声大,雨点小。
他自己也是出于大局考虑,可仔细想想临阵更改军令确实是大忌。
而且若是不受一点责罚,对黄品今后领兵也大为不利。
王昂先是当着一同回来的孟西与三部首领的面故意大声将请罪的话说完,随后沉声应道:“看动静,估计有五万。”
顿了顿,王昂又不太确定的继续道:“虽方才虽然还不清相貌与装束,可总觉得与月氏人稍稍哪有不一样。
如果来的是……”
“在屯军做了那么多年五百主,这还有什么怀疑,来的就是羌人。”
王昂的话虽然没说完,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后边要说的是什么。
率先接口的孟西话说得虽然不气,但实际上却是变相的在为王昂说话。
一是王昂虽然出自王家,但在他手底下的时候从未给他添过麻烦。
二是以王昂与黄品的关系,怎么可能真会责罚。
做个顺水人情的事,对大家都好。
最后,撤回的时候孟西也趁机观察了一下那些过来的人马。
常年混军伍的人都知道每一军都有各自的特质。
即便是对面的胡人也是如此。
月氏人好歹是立了国。
虽然战力抵不上大秦的锐士,可行动起来也不会那么乱糟糟。
更何况相互拉扯了这么久,绝不会大模大样的跟阻击的月氏人一样列这样看起来气势恢宏,实际极为容易破开的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