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寂,整个京市被白雪覆盖。
雪花纷纷扬扬又飘下来,给深冬更添几分凛冽,矗立在市中心的顶级桃源住宅金鼎府里,园景覆雪浪漫静谧。
雪花飘黏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又被内里的温度融化成雨。
屋内亮着一盏暖黄小夜灯,暖气恒温宜人睡。
畅哭一顿后睡得贼香的夏小梨,被肚子里夜间格外活跃的宝宝踹了一脚,身体一哆嗦,被肋骨骤然的抽疼闹醒了。
刚微微一动,就被从身后揽过来的手臂更紧地圈住,温热大掌自然而然贴在孕肚上抚了抚,男人沉缓的呼吸就拂在耳后。
夏小梨轻吸着气缓过了那阵疼,人也从惺忪睡意中醒了几分,掀开一点被子,低眸瞧贴在肚皮上的大掌,无声轻笑。
坏小宝,最近晚上总闹腾,倒是你爸爸能制你。
她眨了眨微涩的眼皮,一转头碰到枕头边已经化掉的冰袋。
晚上她抱着刑赫野嗷嗷哭,为了第二天不真变成大双眼皮悲伤蛙,睡觉的时候刑赫野给她敷了会儿,不知不觉两人就一块儿睡着了。
女孩小心抬手想把冰袋移开,刚动呢,又被抓住了。
“安分点儿。”
身后身形高大的男人浑身热乎乎的,抓着手将她包裹住,低沉含糊的一声后又没了动静。
夏小梨悄悄扭头,瞧见刑赫野直挺挺的鼻梁,唇角翘了翘。
静躺了一会儿,睡意都没回笼,夏小梨看着刑赫野的手发呆,脑子里忍不住回想在那个房间里他告诉自己的那些过往。
小心翼翼地抓住男人的手腕,指腹细细在腕线摩挲,确实还有很细微的痕迹,不仔细观察都很难发觉。
兴许是那时候年纪太小,没有留下过重的疤痕,可心上的伤口,该用多久才能彻底消泯……
夏小梨心头不禁涩然。
谁能想到,人人艳羡的大少爷,却有一个难以想象的、最糟糕窒息的童年。
想她五岁开始寄住在舅舅家,虽然只有厅角落的一个小木床,可是舅舅力所能及之处待她很好,舅妈虽然嘴坏爱使唤人,但对于她这个累赘,到底没动真格打过她。
所以,不管后来舅妈因为贪心做了什么,至少,在有家不能归那些年,夏小梨对于舅舅一家是感激的,就像她一直带在身边的海豚抱枕一样。
她的童年虽然寄人篱下、乏善可陈,但起码是健康的。
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刑赫野,却有一个不作为不负责的花心父亲,和一个病态疯狂的狠心母亲,还有一个自私懦弱的大哥……
夏小梨鼻子泛酸,细细抚摸着刑赫野的手。
怪不得洁癖那么严重,怪不得会跟自己家人关系那么古怪。
指腹抚摸到男人疤痕密布的掌心,夏小梨心里更是像被针刺一般,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
拼命替我割断那些扎带的时候,得多疼。
会想起过去那些痛苦吗?
眼泪又控制不住盈上眼眶,女孩轻吸着气,两手抓握起宽大有力的手掌,无声抚慰的吻落在男人的腕骨、指骨、掌心。
阿野,我会对你好的,小宝也会对爸爸好的,我和小宝以后就是你最好最好的家人。
我们是一家人。
一滴温热的眼泪滑落在男人掌心,修长的指动了动,触到女孩面上的湿。
“嗯?”
刑赫野倏地睁开眼,曲肘半撑起身探头去看怀里背对着的夏小梨,困倦的语气中透着紧张,“怎么了?怎么哭了?”
夏小梨吸了吸鼻子,抬眼看着刑赫野,紧抓着他的手摁在胸口,哽咽着说:
“阿野我可心疼了……”
女孩眼角泛红,眼里的疼惜快要满溢出来。
刑赫野一怔,睡意渐散,丝丝缕缕的暖意像柔软的藤蔓一样将他裹紧。
半晌,男人湿着眸低笑出声,低头在女孩额角亲了亲,嗓音温柔:
“现在很好,我爱你。”
夏小梨眼里的泪花颤了颤,扑簌簌掉得更欢快了。
“哎哟,怎么变成哭包了,来~老公亲一口。”
刑赫野好笑地在小脸上盖章似地乱亲几下,故意弄出响,尝到眼泪的咸涩,拢在眼底的柔情越发深浓,噙着笑哄人。
“不愧是我老婆,怎么哭起来都这么好看呢,梨花带雨,小猫小狗的。”
夏小梨破涕而笑,微抬起头鼻尖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撞了撞,嗓音沙软含羞:
“什么小猫小狗的,哪有这么形容的。”
“那些小猫崽小奶狗不就是这样,软乎乎,鼻头红红的,特别讨人疼。”
刑三爷哄老婆哄得有理有据,把人逗笑了才躺回去,抓着手把人搂紧,大掌在小脸上抚摸着擦了擦,安抚的啄吻断续落在女孩耳后、发间。
“好了,再哭可床都要湿了,那今晚得挪窝到房去。”
男人嗅着怀里沁人心脾的清梨香,半阖着眼,舒服慵懒地喟叹一声。
“宝宝你是不知道,从分居那段时间开始,我可一天没睡过好觉,赶紧的,陪我补补。”
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刑三爷跑了一半的瞌睡虫立马拖家带口地回来了,正铺好铺盖要睡,掌心突然被调皮地挠了挠。
刑赫野掀开一边眼皮,鼻腔发出慵懒的“嗯?”声,没阻止。
夏小梨指尖挠人作乱,小嘴傲娇地撅了撅,说:“是谁在医院的时候,说我原来天天都要让他抱着才能睡着的。”
男人的另一只眼也睁开,搂着人半点不心虚地改口:“我啊,我不抱着你整宿都睡不着觉。”
说着,还耍赖似的把脸埋进女孩肩窝,吸猫似的吸了吸,“宝宝你怀孕之后更香了。”
夏小梨被痒得直笑,但没躲,“哪有什么香,我闻不见。”
“我闻得见就行。”刑赫野心满意足地抱着怀里的人儿,脸上都是放松惬意的笑容。
一时间,卧室里流动着温馨甜蜜的氛围。
“契约……真的都烧掉吗?”夏小梨指尖调皮地在男人手背点了点。
刑赫野眉梢微挑,像被激发了想法,兴趣盎然道:“那留一份做纪念?裱起来,就挂在书房。”
夏小梨嘴角弯了弯,没反对。
两人依偎着即将重入梦乡时,夏小梨喃喃问:
“那个人,还没抓到对不对,你想报仇吗?”
刑赫野闭着眼,想到又被她跑出境的乔美玲,和她跟夏小梨那峥叔的关系,只说:“以前很想。”
“现在呢?”
男人轻哼一声,懒声回:“有你们呢,谁有心思搭理旁的,只要她不再犯到我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