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忙活的陆老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暗道,这臭小子莫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了身?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看见陆裴风对着空气莫名其妙笑了好几次。

    陆老夫人心头一咯噔。

    趁着吃饭的功夫,她走到大孙子面前,将罐子里的咸菜用勺子往他碗里拨了拨。

    “来,多吃些,看你瘦的。”

    这一句瘦的,让陆裴风不禁面色微变,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腰身,一如既往的强壮结实才放下心来。

    老太太糊涂了,尽瞎说。

    陆老夫人坐在大孙子身边,叹了一口气:“想你小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大,招猫逗狗调皮捣蛋那是样样精通,一转眼过去那么多年,都变成个大人了。”

    虽然你是我亲奶奶,可也不能这么抹黑我,他幼时一心练剑,哪里调皮捣蛋了?

    陆裴风就着咸菜喝了一口粥,奶奶果真是老糊涂了,都将他跟二弟记岔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你趁老头子睡着过去的时候,在他脸上画了个王八,被老头子扒了裤子拿小竹鞭抽?”

    陆老夫人嘴角带笑,仿佛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陆裴风幽幽道:“那是二弟做的,奶奶,您记错了。”

    他迟疑了一下:“要不然,让阿鸢给您看看?”

    陆老夫人一个脑瓜崩子就抽了过去:“你当我老糊涂呢!”

    她也就诈一诈他,哪是真的记岔,这臭小子干坏事,老头子连他的脚后跟都看不到,更别说扒了裤子抽了。

    也就二孙子这缺心眼的娃儿,才会傻站在原地等着挨老头子的打。

    看来是她亲孙子无疑了。

    “你今儿个碰着什么好事了?”陆老夫人心下好奇。

    她这大孙子万年不变的冰块脸,情绪这般外露笑得这么傻的还是头一次见。

    陆裴川也支起了耳朵,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躲过一劫。

    “奶奶以后就会知道了。”陆裴风没有多说,一来阿鸢本来就受大家宠爱,怕过早暴露他跟她落到实处的关系,引得她不自在。

    何况,他还没清楚她的意思呢,才刚刚让阿鸢接纳,一切风吹草动都要掐灭在萌芽状态之下。

    等阿鸢什么时候愿意,他再广而告之,她是他心心念念求来的,需要小心翼翼去对待。

    这样想着,陆裴风低眸笑了笑,冷冽的眉眼都温柔起来。

    “是有件好事,只是还没有确定,待确定之后,再告诉奶奶。”

    陆裴风所说的,是陆三叔的消息,如果他们推断得没错,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陆老夫人好奇归好奇,却也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对于她来说,每一个儿孙都是单一的个体,无须因为孝顺就对她言听计从。

    他们理应有自己的思想,也理应得到尊重。

    于是笑眯眯道:“成,那奶奶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这感情好,接下来每一天,奶奶都能充满期待了。”

    陆裴风不禁莞尔。

    比预计的时间点要晚上一些,陆裴风跟宋明鸢接到青海传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他们宿在野外,一入夜,宋明鸢就感应到了青海那边传来的异动,这会儿大家都在忙着做晚饭。并不是离开的好时机。

    然而眼下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好不容易有消息,说什么都得去看一看。

    宋明鸢走到陆老夫人面前,寻了个借口:“奶奶,我身体不适,呆会儿的晚饭就不吃了,不用喊我。”

    若非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有劲,陆老夫人险些都要被宋明鸢临时找的这个借口吓坏了。

    毕竟鸢鸢轻易不生病,她若是病了那定然是出了大事。

    宋明鸢给老太太悄悄传了话,陆老夫人才缓下了紧张担忧的情绪。

    “那便去歇着,吃的奶奶给你热着,什么时候舒服一点了什么时候再吃,饿着肚子睡觉可不成。”

    陆裴风放下烧火棍:“奶奶,我跟阿鸢一起,我去陪她。”

    “去吧!”陆老夫人挥挥手,转而又喊了陆大夫人:“老大媳妇儿,你也去,臭小子粗手粗脚的,我怕他照顾不好鸢鸢。”

    他们歇息的地方是个临时搭的草棚子,陆大夫人知道陆老夫人是喊她过去帮小两口打掩护,于是应了声:“娘,我马上去。”

    陆裴川和几个崽在路上已经被耳提面命过一次了,知道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哪怕心都跟着嫂嫂飞走了,还是乖乖待在原地不动。

    不仅如此,还装得像模像样:“嫂嫂身体不适,我得去抓两只兔子回来给嫂嫂补补,二哥你要跟咱们一起去吗?”

    陆裴川想也没想:“去!”

    他要抓五个十个回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一趟,陆裴川与几个小崽子灰头土脸,连根兔子毛都没抓住。

    之前有宋明鸢在,哪里有兔子洞哪个洞里有兔子都被她摸得一清二楚,这一回没有了嫂嫂这个强有力的外挂,几个崽已经丧失了对抓兔子的兴趣。

    “二哥,你看我手里的这只像兔子吗?”

    陆思宁揪住尾巴,往陆裴川面前一递,尖嘴绿豆眼,毛色油光发亮,尾巴细长,不是大黑耗子是什么。

    也不知道她是打哪里掏出来的,还活蹦乱跳,吱吱地叫。

    陆裴川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他小时候抓的老鼠多,要不然这一下可把他吓坏不可。

    “这只兔子不能吃,你把它放了吧!”

    “哦!”

    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头一松,大黑耗子一个空翻蹦到了地上,咻的一下跑没了影。

    京城。

    青海早早就等在了小院里,这个不起眼的院子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临时据点。

    距离他吹响灵哨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他不确定主子和少夫人有没有收到消息。

    正想着呢,院子门就被破开了:“诛灭叛贼余党,杀无赦!”

    一伙人持刀破门而入,直接就将青海连同院子里的其余人一并包围了起来。

    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青海猛地站起身,死死瞪着来人,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