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知道？
“其实也不知道。”康熙回答道。
迎着自家四儿子僵硬的神色和呆滞的目光，他坦然笑道：“朕是真的在琢磨把你放到仁孝名下的。”
试探什么的，只是顺便而为的事情。
听着康熙的话，胤禛麻木脸：“......”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他被耍了吧，汗阿玛是真情实感要给他改玉牒到元后名下的，他不暴露就完了。
说他自己暴露自己吧，汗阿玛也是真的有在试探他，所以他还是被演了。
......哈，汗阿玛是套路成精的吧？！
心眼子那么多，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胤禛骂骂咧咧。
“生气了？”康熙微微弯腰看着自家垂眸不语的四儿子。
他觉得小四现在应该在心里骂他呢。
说来，他也觉得他这事儿干得不太好，有点欠骂。
但是吧，他可是皇帝，他能认吗？
当然不能。
所以康熙当即把胤禛提溜了起来，要不是怕惹得这四儿子更羞恼，他还想把胤禛抱着呢。
“起来，跪什么跪，你好歹也是堂堂雍正帝，怎么动不动就下跪？”康熙吐槽着。
胤禛默默看他一眼，幽幽开口：“在汗阿玛面前，谁都得跪。”
他要敢不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秋后算账了呢。
胤禛心里逼逼叨叨，在康熙面前却又显得低眉顺眼。
康熙轻扬眉梢，拍拍胤禛的肩膀，说道：“朕其实想过让你和表妹成为亲母子的。”
闻言，胤禛抬眼直视他，意思很明显：“那怎么又变了呢？”
康熙便继续开口：“可是朕不知你也回来了，更不确定你会不会回来，佟家不稀罕你，隆科多更是污言辱你，若有这样的外家，对小四是个负累。”
“但对你，昔日的雍正帝，便算不得什么了。”
康熙一边说着，一边轻抚胤禛的头，他说过的，做下一个决定，有很多因素影响着，而胤禛回没回来，便是其中最大的那个影响因素了。
若是胤禛未曾回来，那将他变作元后嫡子，外家是赫舍里家，上面便有胤礽为他压制着索额图他们。
可若是佟家成了胤禛的外家，那就难处理了。
倒不是康熙信不过未重生的四儿子未来的成长速度，只是背后影响太多，他很难不被牵制拖累上。
所以康熙才会做出那样的一个决定，他试探，如果胤禛是重生的，那玉牒就到表妹名下去，如果没重生，那就把玉牒放到仁孝名下去。
不论哪个选择，其实他就是不想让胤禛负累太多，上辈子那些，已经足够了。
听着康熙的解释，胤禛很难不沉默。
但沉默归沉默，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
“汗阿玛，儿臣今世只愿做贤王，好生辅佐太子二哥。”
别说的跟又要把皇位丢给他一样，他不干。
那么多兄弟都是重生的，太子二哥也好好的，就不能去培养太子二哥吗？怎么一副又要把大清江山托付给他的样子？
胤禛一脸的拒绝，他才不要呢，有一辈子累死累活就够了，这辈子就不能让他也躺平摆烂一下吗？
“......好巧，你二哥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听着四儿子想当贤王的话，康熙扯了扯嘴角，很想捂脸。
且不提那群疯疯癫癫的儿子，一点儿也没有小四正常。
就光是他们一个个都想当贤王，甚至是“闲王”，康熙就真的很无言以对。
上辈子夺嫡夺得你死我活，这辈子一个个的都想摆烂。
这皇位，还成烫手山芋了是不？
康熙心里十分不乐意，他还说他没指望他们呢。
再看向自己面前的四儿子，他就是一脸的欣慰满意予以厚望。
“小四啊，还是你最正常，汗阿玛只能指望你了。”
闻言，胤禛陷入了沉思。
那他能不能原地发癫啊？
早知道，他就不那么正常了！
“汗阿玛，其实太子二哥真的很好的，他乃是嫡子，是储君，继承大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更何况，太子二哥也是能力超强的，您......”
别因为太子二哥这辈子癫癫的，就放弃治疗啊！
他觉得太子二哥还是很有救的啊！
胤禛真的好想捏着汗阿玛的肩膀疯狂摇晃，把他脑子里那些对自己的指望都晃出去，然后塞入一大堆对太子二哥的期望。
“汗阿玛，太子二哥他真的很好的！”
康熙就这么看着胤禛绞尽脑汁给胤礽说好话，忍不住勾了勾唇，很想笑。
这才对嘛，刚刚那冷漠的神色，给他这个汗阿玛看得都有点心惊。
四儿子到底是跟其他儿子不同，他要是逗得过了，这孩子是真要不理他的。
康熙有些心虚地飘忽了下眼神，心中暗自琢磨，该好好安抚表妹才行，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在四儿子心里，他这个汗阿玛的地位，远远比不过表妹这个额娘。
已经想到要去曲线救国、哄表妹如哄四儿子的康熙帝淡定开口：“小四，你最是争气，汗阿玛也最是看好你。”
同时，亦是最愧疚于你。
康熙并未把后面那句说出来，胤禛却是有所了然。
他沉默着，不再言语。
好吧，就当这是对他的夸夸了。
第一世累死累活，到底是有被看在眼里的。
胤禛眸光闪烁了下，其实他是真的有执着过汗阿玛的赞赏的，他曾经想过的，若是死后有魂灵，便在遇到汗阿玛之时，与汗阿玛说一句：“您没选错人，儿臣有好好担起大清江山。”
而今，听着那一句他最争气的话，胤禛很难不心神震动。
“汗阿玛，儿臣......”他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却听康熙笑道：“还儿臣呢？小四，阿玛与你，是父子。”
或许上辈子，他与胤禛是君臣父子，君臣在前，父子在后。
可这辈子，他只想与胤禛是感情深厚的寻常父子。
曾经缺了胤禛的，这辈子，他都得给补回来。
“我、儿......”胤禛难得结巴起来，他哑然无言。
君臣父子，父子君臣。
谁又能保证一个永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