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幸福,他豁出去了。
问完这话,萧璟昊察觉自己的脸庞骤然滚烫起来。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面容现在定然红的可怕。
毕竟,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这样直白的表明心意。
姜云茵触及他紧张的神色,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
“没有。”
她如实开口。
萧璟昊又抿了口茶水,只觉心中泛酸,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难道他这些天的表现她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那……那你觉得本皇子如何?”
毛遂自荐之人红着脸,还是说出了心头最紧张的话语。
不知不觉,他的手都放了下去,紧紧掐着大腿,笑容稍显局促。
姜云茵心神微颤,缓缓垂眸。
“殿下天人之姿,自然不凡。
只是……臣女恐要让殿下失望了。”
没有委婉之意,少女清润的声音在风中飘洒开来。
萧璟昊猛地一惊,视线落在她白净的面容上,“你……你说什么?”
她难道不喜欢自己吗?
姜云茵噙着嘴角,淡定的冲他笑笑,眉眼清明,“之前住在宫中,无法回应殿下,今日,臣女就直说了吧。”
“殿下很好,可臣女无法回应殿下的情谊。”
她们不是一路人。
“为何?”萧璟昊知道她此刻没有伪装,甚是正经。
可他的心不由得一痛,好似被人捅了一刀一般。
皱起眉头,萧璟昊俊美非凡的面容上露出一抹不解。
说起正事,姜云茵还是挺正常的,她双手拢在腹部,眼神中不含一丝杂质。
“不知殿下为何会选中臣女,但是臣女自知与殿下并非良配。
臣女学识浅陋,琴棋书画无一精通,殿下的正妃,定不上臣女这样的人能够匹配的。
之前殿下所赠之物,待臣女出宫后,会一并送到殿下府中,还请殿下见谅。”
“就因为这些?”萧璟昊脸色变得微妙,稍微缓了口气。
挺起胸膛,少年羞赧的神色变得沉稳,气势坚定道。
“若你担心这些,我也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我的皇子妃,只要我看中就好,家世和才情都不重要。
况且你不会的东西我也可以教你的。”
姜云茵神色顿了一下,依旧摇头。
萧璟昊又皱起了眉头,“你还有所顾虑是吗?”
少女微微点头,香腮晕染,多了份敬重,“那惠妃娘娘呢?”
萧璟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迟疑了一会儿,他瞧了瞧姜云茵清浅的神色,薄唇上下触碰,道,“你若担心我母妃,那不如我去求父皇,早日给我划分封地,待我成婚后,就去封地居住好了,像大皇姐一样。”
姜云茵心中感慨了一下,绸缎般松软的乌发拂过她手背,“早听闻五皇子您聪慧过人,性情纯真,臣女今日一见,多有佩服。”
是个好人,嗯,可不是她的良人。
“那臣女便同殿下直说了吧,臣女未来的夫君,最好是个有些家底但又不出众的普通人即可。”
姜云茵羞涩了两秒,很是明了的对他言明心中所想。
其实她还没想过自己成亲的事情,毕竟她还未及笄。
若非进宫来,她还真没仔细想过将来的事情。
她有清晰的自知之明,她不能嫁与皇室中人,拘束太多。
萧璟昊握紧拳头,意外的看向她,不甘心的挣扎道,“既然你能选择普通人,为何不能选择我?”
莫非他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男子?
微微吸气,姜云茵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殿下,这是臣女自己的选择,没有为什么。”
她应该解释得很清楚了吧。
是吗?
她宁可选择普通人?萧璟昊有点愕然,但同时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她不是一个愿意攀附权势之人。
“姜四姑娘,若到最后,你被选中,可会有怨言?”
他本想去求父皇圣旨,让父皇直接赐婚于他们的,但是母妃不允准,说除非她通过母后大选,不然绝对过不了她那一关,他才无奈作罢。
可若他非要坚持下去呢。他不信自己还比不过寻常男子。
姜云茵怔了一下,浅咬唇角,小心翼翼道,“或许会有。”
她随性惯了,不想被约束。
而且,她之前从未见过五皇子吧,他怎么对自己这么执着呢?
萧璟昊释然一笑,俊朗面容上满是真挚,“那便罢了,遥祝姜四姑娘将来得偿所愿。”
救命之恩,或许不用以身相报。
换个方式吧,待她大婚之时,送上一份厚礼也行。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骤然空空的。
“殿下宽厚,臣女在此谢过。”姜云茵站起来,恭敬的福身感谢道。
说通了这事,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能落地了。
萧璟昊好想伸手抚摸她柔软的发髻,就像她轻哄自己吃药的时候一般,温暖的小手落在他的毛发上,轻软宽厚。
他明知她是一个极好的女子,可她若不能喜欢自己,又能如何。
她的眼里没有他。
抬了抬手,萧璟昊生生忍住了,“告辞!”
姜云茵目送了他一截后,收回视线。
“走吧,冬儿!”
回去干活儿了。
距离第三轮考核的期限还有五日,她还没动过笔呢。
作画呀,画点什么好呢。
姜云茵回到月霞宫,忽然察觉宫中气氛有些怪异。
秀女们三三两两的从屋中探头看向其中一间屋子,竖起耳朵像是在偷听什么人说话。
正巧她家大姐姐站在她屋前等她,她便大步走过去,小声问道。
“发生了何事?大姐姐。”
姜云卿一脸柔和的看向她,替她扶了一下头上歪掉的簪子,“回来了?”
“也没什么,就是皇后娘娘下令,让吕瑶和孟萍心两人出宫去,不再参加大选,吕瑶在哭呢。”
可是她自己触犯宫规,哭也没用啊。
姜云茵挠挠下巴,跟小猫儿思考时的情形一样,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这两人……
哦,她想起来了,不就是另外两个发现携带了禁物入宫的秀女吗?
她悻悻一笑,皇后娘娘居然没有让她也挪出宫。
推开门,姜云茵让自家大姐姐进去说话。
她也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
“她们俩一走,秀女就又少了两人,其他秀女估计高兴坏了吧。”
给自家大姐姐倒了一杯热茶,姜云茵毫不气的拿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送。
在东宫给她吓出一身冷汗,需要补充能量了。
“谁知道呢?”姜云卿接过茶杯,神色稀松平常,对这事儿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对了,云茵,太子殿下没有为难你吧?”
她还是比较关心自家妹妹的事情。
“没事啊!”姜云茵粲然一笑,擦擦嘴角的残渣,喝了口茶。
姜云卿缓和了紧绷的情绪,对她点点头,“既然没事,你就得抓紧时间作画了,眼看着考核之期已过五日,不知道你来得及不?”
提到这事儿,她又替自家妹妹忧愁起来。
好在,云茵对大选没想法,随便画一幅应付一下考核也能行。
“来得及。”姜云茵莞尔,理了理自己的刘海,感觉需要修剪了。
“大姐姐,你下午有空吗?咱们去一趟养心殿,我还没去感谢狗哥呢。”
三块点心下肚,姜云茵捂着嘴,小声的打了个嗝儿,羞赧低头。
姜云卿给她添了茶水,眼中光芒汇聚,水色潋滟,“有空的。”
“你呀,慢慢吃,点心多的是。”
“另外,空了给家里写封信,我已经给母亲写信说明了原因,但是三哥估计还在担心你,你记得给他也解释一下。”
“嗯嗯,我知道啦。”姜云茵鼓腮,乖巧答应。
她一会儿就写。
吃过午饭,小憩了一会儿。
等醒来,姜云茵换好衣服,坐在桌前提笔写了封简短的家书。
拜托冬儿帮她送到熟人手中后,姜云茵朝着自家大姐姐的屋子走去,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姐妹二人聊了两句,便一同去了养心殿。
姜云卿破天荒的带上了那串菩提珠。
进宫后,她怕损坏或者遗失此物,就将其收在了妆盒中,今日还是第一次戴出来。
姜云茵拿着把玩了两下,好奇开口,“大姐姐,此物是何人赠予你的啊?”
真的跟狗哥的那串一模一样欸。
“一位故人!”姜云卿眼神落寞了两分,怅然若失。
“是不是就是你屋中画像里的那位男子?”姜云茵戏谑的眼神飘过来,小声点破道。
她也是在牢里突然想起来这事儿,那画中人的面容她有些记不清了。
但连同狗哥和大姐姐的反应,她多少猜到了一些。
这其中,必然有她不知道的事儿。
姜云卿神色一僵,脸上浮现两朵可疑的红晕,羞怯不已,“你……你偷看我的画?”
她不是都收起来了吗?
“才没有,是你去年生辰时,喝醉了酒,非要让我看的。”姜云茵俏皮一笑,把菩提珠小心的放回她手上。
“那画中人,我瞧着怎么有几分……”
拖曳的声音中夹杂几分探究,姜云茵大眼睛转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大姐姐,表情玩味。
“嘘!”姜云卿连忙捂住她的嘴,慌乱的对她摇头,娇嗔道,“不许说!”
小丫头,莫名其妙。
“好吧,本来人家还说一会儿帮你问问他的去处,看看你不是很想知道呢?”姜云茵故作惋惜的咂咂嘴,摸着自己面前的辫子,仰头看看天空,幽幽的感叹了一声。
“……”姜云卿咬唇,粉面含羞,没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小丫头,连我都敢打趣了。”
只是她都已经派了许多人去打探,都不曾得到过只言片语。
他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世间查无此人。
可她这时心中又升起一抹希冀,万一……万一宫中有人又知道呢……
“真不问?”姜云茵捂着脑袋,呆萌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调侃。
“……要不……还是问问吧。”姜云卿难得扭捏,姿容艳丽的脸庞仿绽放的娇花,魅力四射。
她心中还是想得到一个答案的。
至少让她这些年的寄托有个放下的理由。
“不过,不过不要太明显,毕竟身份特殊,我怕连累你。”
姜云茵展颜,拍拍胸口,“放心吧,大姐姐,包在我身上。”
她也很想知道自家大姐姐跟狗……前太子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站在养心殿后院入口等待通传,姜云卿紧张起来,眼神略微慌乱。
姜云茵摁住她的手背,冲她甜美一笑,“大姐姐,都到这儿了你才紧张。
放松放松!”
没事的,狗哥又不吃人。
姜云卿抿着莹润的唇珠,心里有些躁动。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又不是见那人,还这般紧张。
吱嘎,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迫不及待的钻出来。
“汪~”老妹儿,来的真及时。
老头子刚要叫他去御书房批奏折呢。
犬吠响起,姜云茵抬头看去,憨憨一笑,“狗哥!”
“汪汪汪…”见她这般活力四射,也就知道她没事了。
萧元康晃了晃尾巴,视线忽然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少女身上。
想必这位就是……
他猛地看见她手腕上垂着的菩提珠,瞳孔一缩。
小丫头说他们俩的菩提珠是一样的,可他惊觉,她的那串菩提珠中多了一物。
那是父皇在他弱冠之年送给他的随侯珠,他那时在沙场受了伤,需要休养,父皇便将一颗具有温养经络的随侯珠送给了他。
可……可竟然在她的那串菩提珠上…
随侯珠珍贵异常,价值连城,是世间少有的宝物,以姜家人的身份,应该还接触不了这种东西。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狗哥?”姜云茵伸出爪子,在他失神的眼前晃了晃,奇怪的勾了下嘴角。
“狗哥!”
在想什么呢。
萧元康忽然头痛起来,歪歪倒倒的晃了下身子。
小柳子及时抱住了他,神色慌乱,“主子,主子!”
姜云卿在看到小柳子的时候神情也出现了异样。
这个公公好眼熟?不是阿祚的贴身侍从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
可眼下不是问话的时候,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御犬身上。
头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