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每个月到这个日子,后院便早早有人走动。
黄嬷嬷分批安排他们出府,有一半的人昨日已经去了,今日轮到他们这些新来的了。
因为他们是今年新入府的,所以黄嬷嬷特别的多嘱咐了几遍。
终于从后院的侧门出去了
许宛秋拉着阿雨走在街道上,突然觉得空气都自由清新了许多,如果各个路口都没有右相府的护院看着的话,她可能会更自在些。
“宛秋姐姐,这是什么?”
“宛秋姐姐,那是什么?”
“这个好玩吗?”
“那个好用吗?”
……
阿雨好奇活泼得好似第一次来到这种街道集市,许宛秋起初耐心的给她讲着,走到熟悉的巷子跟前,许宛秋便松开阿雨的手说:“你在这里等我。”
转身进了巷子,远远的便听到大嗓门的六婶子朝这边喊:“诶,那不是宛秋丫头嘛!”
这嗓门一喊,其他摊位的叔婶也看到她了。
一时大家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拉家长里短的。
“丫头,怎么都不见你来了?我这老寒腿可疼死我了,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没你给的药好使!”
“我这手腕也是,一到下雨天哟,酸疼得要人命,你给我再开一开药?之前吃完好了段时间。”
“还有我,我这腰啊,怕要不行了!”
“我这脖子也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许宛秋给团团围住了起来。
许宛秋耐心的一个个说,但她出来的时间有限,只能匆匆给他们留下一些药方子。
还没来得及走,便见到六婶的儿子捂着满是血的手臂过来:“娘!娘!”
六婶等人见状吓得脸都白了,一问才知道卸货的时候旁边的木架倒了,刮到了他的手,开了很大的口子,去药堂找了大夫,大夫说要缝合,开口就要十两银子!
他哪来这么多钱,就干脆让大夫撒点药粉止止血就回来了。
许宛秋见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又深又长,肉已经翻开,深可见骨,不缝合怕是伤口化脓这手迟早就废了。
“丫头、丫头,你快看看能不能帮忙。”
六婶几乎六神无主,只能拉着儿子到许宛秋跟前求助。
“我,我可以,但是我药匣子没带……”
许宛秋话音刚落,看到蹲在陈叔摊位跟前买草药的一个灰色长衫白发老者,他身上便是背着一个类似药匣子的东西。
她过去问了一下,原本是想借工具的。
那老者起来转身看她:“姑娘会医?”
许宛秋有些意外,这老者远看好似年迈之人,转过身来,却是鹤发童颜,半点没年老者的苍老。
“会一点,可否借前辈工具一用。”
说罢,许宛秋把荷包里仅有的一两银子给他:“我给你银子。”
老者却笑了,摆了摆手:“银子我不缺,你自己留着,我倒是看看你如何医人。”
他还是头一回遇到有人跟他借药匣子的。
还是一个小姑娘,这姑娘看起来左右也应该才及笄吧,能懂医的女子本就不多,这么小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许宛秋感激的接过药匣子,老者又叮嘱她一句:“你可确定?行医者稍有差池可是会出人命的。”
许宛秋跟他道了声放心,便过去给六婶的儿子处理手臂上的伤了。
老者也跟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倒是要看看这丫头有多能耐。
看着看着,嘴角的笑却僵住了。
那丫头不但把伤口处理得非常好,更重要的是,她施针的手法让他大为震惊!
许宛秋将药匣子还给他时,被他留住了。
“小姑娘,你的施针手法是谁教你的?”
“我爷爷,我自幼随我爷爷行医,学了一些皮毛,让前辈见笑了。”
老者急切的追问:“你爷爷可是姓许?!”
许宛秋点了点头:“不错,前辈可是认识我爷爷?”
老者明显有些激动:“可是叫许智?”
许智?!
许宛秋这下摇头:“不是,前辈应该是记错人了,我爷爷姓许名唤知柏。”
许知柏……
老者沉吟了片刻,依旧不死心的追问:“那你爷爷如今人在何处?”
许宛秋眼神闪过一丝哀伤:“我爷爷去年便仙逝了。”
“宛秋姐姐,好了吗?时辰快到了。”
阿雨在不远处招手喊她快些,他们才有半日时间,在这里已经磋磨了一半的时辰去了。
听到她的声音,宛秋连忙跟老者和大家告别。
大家一听到她要走,便急忙给塞东西给她,原本老者还想问,就被大家挤到外面去了。
六婶拿着一袋子菜给他:“老先生,多谢你刚才肯借东西,丫头才能救我儿。”
老者气的推辞了她的菜:“多谢,东西我就不拿了,倒是有个事情想问你。”
“老先生请讲。”
“那丫头你们都认识?”
“认识,这丫头心地善良,但却命苦得很,以前经常陪她爷爷过来买卖草药,听说还是她爷爷捡回来养的。”
“那她现在呢?”
问到现在,六婶更是叹气摇头:“现在更苦了,去年她爷爷死了,她今年就被她嫂子卖进右相府做丫鬟了。”
也不知道这老天爷什么时候开开眼,看看这可怜的丫头,让她好过些。
老者还想问,就见有人要买六婶的菜,她便忙着去照顾生意了。
见状,老者也没追问了,看着乱糟糟的人群,背好药匣子,喃了句:“右相府?不就是沈行知那小子的府上吗?”
想了想,他好像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许宛秋两手空空的进了巷子,结果出来的时候满载而归,都是叔婶给的吃穿用度,大大小小的都有,两只手都提不过来。
阿雨远远见着了吓了一跳:“宛秋姐姐,你哪来银子买这么多东西?!”
许宛秋摇头:“不是,是大家送的,不拿也不好,走,我们带回去,慢慢吃慢慢用。”
两人边走边聊,拿着叔婶给的一个小零嘴边走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