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圣墓第九层,最先到达的人竟然是苏四儿和离钰昶,他们离开第七层之后,脱离异香的控制,神魂稳定。
可惜齐莫羽手段了得,两人被禁灵,又得五花大绑,眼睁睁看着齐莫语忙碌。
苏四儿对齐莫羽生不出惧怕之心,离钰昶见她毫无惧色,又心知青鸟还在她神魂宫里,就算被掳到这里,也只当看稀奇。
两人逃出无望,便说起话来。
“这绝对是我平生见过的,最秀美的大墓,你看,手可摘星辰,头顶一片星空,真真的,有兔子星星,还有勺子。”
“是啊,你不说是墓地,我恍忽以为自己回到了隐者村呢,这里比我住的那个地方大三倍,四方之地遍植红木,森然成林,就是中间这青玉不知作何用处?”
齐莫羽正在青玉上挥剑刻东西,暂时瞧不出是何物,反正地方大,他且有得忙,也不怕算手。
“我们能活着出去吗?”离钰昶瞥见幽冷的剑光,心下忽然胆寒,气息低沉道:“他连儿子都折磨,我们是不是该想想法子。”
“要是魏不语在就好了,他才不会像你这样叨叨,期望我想法子,定然会护着我,你怕什么,我都陪你一起死了,你该担心你兄弟哪日吃醋,将你暴尸荒野。”
离钰昶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想到一路艰难,眼里浮起水光,带着恼意道:“我又不喜欢你,他才不会吃飞醋,我还没找到我娘,魏不语能找到他,不给我收尸也行。”
他歪着脖子将那滴泪吞入口中,默默道:娘,要是我真死在这里,这滴泪算是儿子尽孝。
苏四儿见他沉默,不再嘻嘻哈哈胡说八道,也知自己大概戳他伤心事了。
转而安慰道:“就冲着盛秋霜在他身边,我也不敢死,你担心个屁,给老娘打起精神,日子还长着呢。”
青鸟在她神魂宫,齐莫羽想要动她,且要过这一关。
还有老祖留下的家训,也能抵挡一阵,争取片刻时间。
天枢山的老怪物总不能让齐莫羽在他们头上乱搞,还神鬼不知吧!
盛秋霜听到自己的名字,脸上充满喜色,她还以为苏月眠不在乎呢,没想到在意得很,但下一息就笑不出来了,魏不语起身准备出去。
“别出去,之前他吩咐过,你想你大师姐死得更快吗?”
魏不语重新坐下,“你怎么如此听他的话。”
“我是担心你冲动之下做出后悔的事,以你们的关系,他都能这么害你,你要是坏他的计划,他不动你,我们这些人就不好说了。”
魏不语到底听了劝。
齐莫羽默默听着几处动静,手上的剑舞得却极快,很快,一只振翅欲飞的青鸟跃然青玉之上。
他又搬来两块巨石,唰唰唰的削石声响起,极为催眠,苏四儿眼睛很快就眯起来。
这回睡得舒服,未曾有梦。
“醒醒,这一手石雕的功夫比我强,不愧是当过九龙教智者的人,不知跟那个木雕大护法比,哪个厉害。”
离钰昶撞醒苏四儿,又叨叨起来:“你睡了三个时辰了,醒醒吧。”那个人朝这里看了好几眼,怕是要动手。
“自然是我更厉害,他的手艺还是我手把手教的。”
齐莫羽忽然回话,他面前已经雕出一只猴子,一位青年,地上还躺着一名女子。
苏四儿此刻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空耳竟然被他抱着,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还有王衣衣:“齐莫羽,你到底要干嘛?”
“等我刻上灵咒,你会知道。”
“突然有问必答,他人还怪好的啊。”离钰昶刚说完,就被苏四儿撞到脖子。
紧急求生时刻,他又补充道:“但看人不能看表面,此人天然同我们不对付,他今日就算不杀我们,我们也不能被他的假仁假义打动。”
“你知道就好,不要见谁都夸。”
苏四儿这才放过。
齐莫羽嘴里的灵咒很快布置完成,他又围着青鸟石刻布满紫晶灵矿,紫光透出神秘,令苏四儿他们看不清他的动作。
她没有被蒙蔽多久,齐莫羽将一切准备妥当,将两人从那一头卷过来,跪在一处,挨着王衣衣。
此时,王衣衣已清醒,只是见到苏四儿的眼神全然陌生。
苏四儿以为是地下祭坛伤她心,胡思乱想之际,齐莫羽摆出琴案,片刻之后,令人气血翻涌、神魂不安的曲子响起。
“是惊魂曲!”
苏四儿不知他为何只用一只手,就见另一只手心的灰雾缠绕住空耳,将它送入石猴,带起一道灰色的光。
王衣衣、离钰昶起身走向青鸟石刻的边缘,抬手有血流出,血一触到灵咒,灵咒反弹出银色的光。
此刻,苏四儿再没心思担心别人。
两道银光和一束灰色的光齐齐钻入她的体内,她的神魂宫像经历一场地动,崩裂的疼痛令她无比清醒,又催生出无比的痛楚。
痛得她连连骂青鸟半个时辰。
齐莫羽的惊魂曲已然到了高潮,他已是双手抚琴,手指划破滴血。
激越又阴郁的琴音不仅令场上的三人遭难,躲在暗处的魏不语和盛秋霜也难逃折磨。
盛秋霜求着魏不语打晕她,魏不语且自顾不暇,他的神魂差一线就要离体,大概是想救大眼的心太过强烈,一股灰雾落下将他绑住。
“青圣大人,您还不如归位吗?千年之约,我来了,您还要等到何时?”
齐莫羽嘴里喷出一股灰雾钻入苏四儿的眉心,多一丝力量都会对神魂宫造成伤害,苏四儿又毫无抵抗之力,此刻疼得死去活来。
地上刮过的血痕暗红正鲜,她连骂的力气都没了。
灰雾将苏四儿包裹,又渐渐消散。
她的神魂宫终于飞出一道七八分的影体,伴随比雪山暗一层的银光自她的眉心跃出,像千难万险透过云层的光,冲破重重阻力,将人们带向光明。
天枢殿的屋顶仰着脖子,突然接到天地的来信,无数道银光冲破屋顶,遁入那道自天上坠落的光。
齐莫羽收起琴案,将昏迷的三人捆好,随手扔在密林边,化作一团灰雾,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青鸟石刻的动静。
自苏四儿眉间飞出的青鸟影体已没入石刻,灵咒的银光分解,化作五彩的光,与天上的三千星辰相接。
青鸟石刻忽然变成滚烫的如火灼烧的岩浆。
一只火红的的青鸟渐渐苏醒,三千星辰一颗一颗落下,只为迎接圣者下降……
天枢殿的隐者们落在青玉边缘的时候,青鸟石刻已然变了模样,一只沉睡的大鸟静静地躺着,如一张画变成一个血肉实体。
黑黑的天际,灵咒残留的银光努力想要带来几丝光明,不幸的是,招惹来几百个蓦然出现的人影。
人影憧憧,鬼影森森。
“青圣圣体,七百年,哈哈哈,老夫终于等来了。”
白头翁跪拜于青玉石上,呼号哽咽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