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几人应付了三波五品厄兽,苏四儿期间想过无数次逃跑,也有过无数次机会,最终因为对离钰昶的承诺放弃。
她注意到,方琳琅每回虽带闲师一起出任务,但他们之间从不同行,也无交流。
花了三天时间,苏四儿使了积分东拼西凑出方琳琅在闲师盟的处境。
此人因出身为闲师盟所鄙夷,杜久恶其尤甚,又因为修为被同胞姐姐方敏善压着,一直出不了头。
如果从姐弟关系入手,或许可以改变他们的处境,苏四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四晚,他们遭遇五品厄兽呤呤兽,为了阻止方琳琅继续让他们送死,苏四儿事先吩咐王岳山让彩云预先埋伏,趁方琳琅进仙人洞时偷袭,将之打晕。
苏四儿和王岳山又加量为了迷粉,一路将人背到呤呤兽的洞穴,将战场充分留给一二三,约莫隔了半个时辰,她和王岳山再去助杀暗寇,却被初一又一番鄙视,将两人赶走。
“这里不用你管,你想的法子最好令他改变主意,不然下一回六品厄兽,我不保证会不会用你当诱饵作厄兽的口粮。”
权当这是她别扭的关心,苏四儿拉着王岳山走了,又叮嘱他守在洞口,三个时辰后务必要用惊魂铃铛叫醒她。
铺上杂茅野草,又拿出弟子服盖上,点上燃梦香,苏四儿手握准备入梦。
此次实属冒险,她心里并无十足的把握,以往入梦皆是体验随生梦者的经历,这一回,还要介入其中。
铃铛声起,苏四儿坠入梦中,她成了方琳琅手里的一柄短匕。
五岁的方琳琅被领回闲师盟,他见到了大自己两岁自己的姐姐方敏善。
阿娘嘴里那个惦记自己的姐姐,见到他,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而是一把推倒,掏出短匕抵在他的颈间,厉声质问道:“你为何要出现?分走爹爹对我的宠爱。”
青年模样的年叔夺过匕首,将大哭的他扶起,“小姐,这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你与堂主其他子女不同,若要立足闲师盟,必须要有手足扶持。”
“爹对你说,他天赋好于我,你叫我如何容他,除非你帮我压制他。”
方琳琅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姐姐的敌视,他聪明地选择了顺从,“姐姐,我永远听你的话,不同你抢。”
方敏善将他扶起,用手大力拍他的福泉宫,将匕首扔给他,威胁道:“你做不到,我会用它杀了你。”
示弱于至亲,方琳琅暂时无性命之虞,但方琳琅并不放心,想出法子阻挠他修炼。
闲师盟堂主的子女可在旃蒙择师修炼,但方敏善将这个机会推迟了四年,直到她能与杜久分庭抗礼,方琳琅才有机会去往旃蒙。
苏四儿以为方琳琅心甘情愿,自己根本找不到下手机会。
谁知在方琳琅从旃蒙之后,他见一回方敏善,就要独自饮灵酒排遣愤懑他皆是因为在旃蒙本可以长久待下去,脱离掌控,却被方敏善使计召回。
回来的方琳琅存有一丝期待,结果被打发在偏院,无事根本无人想起这人,整日醉醺醺,只会握着短匕哭泣,“当年你不如杀了我。”
某日,又是这一问,趁着方琳琅的眼泪滴在匕首上,附身于上的苏四儿趁机发出灵光,引起注意,蛊惑道:“你若求死,现在也可以。”
她说完,又发送灵力操控匕首划破了方琳琅的脖颈,大醉的方琳琅惊骇道:“姐姐要杀我。”
大醉的人出门,形容轻浮,衣衫不整,颈项血迹斑斑,遇到与在后园宴饮的方堂主,还有一众闲师,方琳琅被关入之了戒律堂的刑房。
醉酒未醒,满腹牢骚之言多与方敏善有关,此事传入方敏善耳朵,方琳琅更加不受待见于方堂主,终日偏院行走,形同幽囚。
方敏善不予灵茶和其他入口之物,只吩咐人暗送灵酒,方琳琅如她所愿,终日与酒为伴,向短匕吐露心声,苏四儿趁机邀言。
“你之天赋未必逊于姐姐,何必屈身忍辱于此。”
“你欲遵母命修好与姐姐,她却早已忘记过往,耻于出身。”
“彼若不悌,何不取而代之?”
这些悖逆的话语就像暗藏心里的毒舌,伺机而动,只待方琳琅心中的愤懑再度被勾起。
醉生梦死的日子过了一年,方琳琅在忠叔的劝说下开始在偏远修习,无人惊扰,日子也能过得去。
直到年叔再次来访,偏远的平静被打破,“大小姐被堂主送走,她吩咐我接你出去,但你要替她做一件事。”
那件事就是合理地除掉极乐山来的五个人。
苏四儿以剩余的灵力编织出一串梦,梦里是她们在第一回出厄兽任务的时候,就死掉了,年叔很满意这一回任务。
他告诉方琳琅,原来方堂主不满意方敏善的天赋,又有杜久鼓动,重新又送进了一个儿子,天赋比方琳琅好很多。
年叔对方琳琅说:“下一个被送走的就是你,堂主不养废物。如果留下来的话,只有一条路可走……”
悠远的铃铛声响起,苏四儿从梦里醒来,服下一颗增益丹,恢复了三分之一的灵力。
“十四,天还未大亮,去把初一他们找来。”王岳山什么也没问,匆匆离去。
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苏四儿奔向方琳琅,发现他的汗水浸湿了衣裳,看来梦境对他的影响很大,果断出手,朝他脸上狠扇几巴掌,又用短匕划伤他的脖子。
陷入梦境的方琳琅骤然被打醒,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他摸了一把脖子,猛地爬起来,目不转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疑惑道:“我的脖子怎么会受伤?”
无人回答,打量山洞,转过身看见苏四儿蹲坐在后面,好奇怪,他明明记得这人已经死了。
他僵硬地抬手指着她大喊道:“你不是死了吗?”
“你还没死,我们舍不得死。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每回都领我们杀五品厄兽,妄想我们丧于厄兽之口,是何居心?”
“你胡说,你们被方敏善雇下,”方琳琅没精打采地坐着,眼神空洞,“本就是要杀厄兽赚取积分,我代她领下任务有何不对,何况你们根本没死。”
“你是代她来杀我们灭口,方敏善求兽化之法不成,便想出这条毒计,”
苏四儿掏出短匕首,指着他的下巴道:“听说你从小就不如她,只知道喝酒抱着一把短匕首呓语。”
听到脚步声,苏四儿知道是初一他们来了,于是收回了短匕首,站来了道:“我们杀了你这废物再逃走也不是难事,这山洞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方琳琅闻言,撑手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初一踱步,到他前面,“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他。”
“等等,我们还是让他做个明白鬼,让他自己选择是生是死,”苏四儿又拿出短匕首在他脖子上比划,“方堂主已经接了小儿子进闲师盟,你听了年叔的话,杀了我们,最后也会死在他手里。”
方琳琅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四儿,“你怎么知道?”
“方敏善自己说的,你知道她为何恨杜久,就是因为他戳破了你姐姐的天赋,让方堂主接回小儿子。她本来想让我们杀了那个小孩,我们不肯,她就想到了你。”
良久,方琳琅怔愣的眼珠子动了动,有气无力道:“以我之死换回姐姐,我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