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师引来厄兽,苏四儿、王岳山拼命地跟厄兽搏斗,打不过的时候一一会自己出手,或者喊一个人代她出手,余下的故事与第二晚没什么不同。
不过如初一所嘲讽的那样,落在苏四儿的暗寇大概要幸运些。
她也曾悄悄学着初一的样子,触碰到硬实的胸膛又缩回了手,握成了拳挥出去,或者一把短匕首插了过去。
每个人都有他惯用的方式,她学了风云谷,又学了上章城,强圉城的这套学不来。
“十天不见,你们变得有些认不出了。”
见到离钰昶是在回去那天的晚上,苏四儿发现他已经不是之前的灰袍子了,身上是一件白袍子,和那些狗头穿得一致。
“闲师盟的人对你们很满意,这回送出去十五个,就你们两个被看中了,不过秃爷又讲好再送上三个同你们一起去。”
苏四儿听到这个消息,心如明镜,多出的三个大概就是一二三,毕竟初一走之前说过还会再见。
“我听狗头说,闲师盟的人出懒工,我这里有好些药粉,都是对付厄兽的,你拿上,靠自己活下去。”
应该用不上了,但苏四儿还是接过香囊,“说吧,什么时候再下去。”
“这回我能下去吗?”王岳山听到下去有些激动,彩云自从下去之后,安静了好久,再也不同他对着干,他真好奇那是个什么地方。
“不行,”离钰昶拍拍他的肩膀,“下面的人只认十五,你隔壁的人只认你,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掀开白袍子,身上有一道道游动的伤口,形状像长虫,动也像长虫,“你会受不了的。”
为了报仇,竟然以身饲虎,苏四儿别开脸,这东西她在初一身上也见过。
“到时把彩云带上,”王岳山闷闷地声音传来,“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了。”看着就疼。
当夜,两人默契地从五层出发,不过没有带走彩云,重新摸到七层下到第八层。
灰池子如故,离钰昶带着苏四儿躲过了这一层的狗头,又蒙上了她的眼睛,穿越拐角,他们来到了第九层。
“这一层这个时辰是空的,没人。”
苏四儿揭下手帕,打量着如同地主家的小姐闺房一般布置的洞,有些不敢进去,被离钰昶一把推到最后一个房间,“小舅舅在第十层等我们。”
“这里原本的人呢?”苏四儿有些担心这里的人会不会被人杀死,她有点不敢问出来。
“他们上去了,今晚有贵登门。”离钰昶拍了拍有点红的脸,“我们以为的不正常,恰恰是他们的习以为常,你多来几回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这个解释,令苏四儿有些茫然,她看向离钰昶,“那头狼真是你舅舅?”
“嗯,我娘最小的弟弟,不过他们不怎么看重这个。”离钰昶牵着苏四儿往下,谁也没继续刚才的对话。
刚进入第十层,就听到连绵不绝的轰响。
少年的手脚都上了镣铐,头顶每隔五息会有一道惊雷,他的脸还是微笑的样子,好像这一切加诸在身上的痛,都不是痛。
离钰昶也是这样,淡漠,安慰双手抱住头的苏四儿,“他们保留了母亲或者父亲一方的血脉,天生敬畏惊雷,小舅舅被锁在这里,是为了祛除他的敬畏,只要他捱了过去,就可以去到十一层。”
苏四儿抬起头,她觉得离钰昶很坏,她才十岁出头,就给她看这些埋在地底的永不见天日的东西,“离钰昶,你有什么目的?”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很害怕,所以想拉个人一起,正好是你。”
不,她不信,“你想救他们出去?”
惊雷下的少年突然走了出来,“他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们不需要任何人救,我们有自己的强者。”
少年一伸手,惊雷下坠,落在他手里,炸开。
光很刺眼,灰色的液体滴在地板,“我真好奇日光也是这般咄咄逼人吗?”
苏四儿感觉心惊肉跳,下意识安慰道:“你出去就知道了。”
说完她才觉得不妥,求助似的望着离钰昶,希望他站出来描补两句,不要惹怒了他的小舅舅。
不料开口的却是少年,“上回你烧死了两个狗头,我被迫暴露了自己的能力,替你平了事情,你该怎么报答我。”
这个事还是第一次知道,苏四儿看向离钰昶,“要不我们把他偷出去?”
另外两人惊讶地看向她,少年说,“倒是很敢想,我等着。”
他转头一脚把离钰昶也踢到惊雷的地盘,“这回换你试一试。”
跟着跑过去的苏四儿很快受不了惊雷的轰隆声,抛弃离钰昶自己回来,他并不如少年那般能忍,呻吟的声音简直盖过了雷声。
半个时辰后,喊声没有虚弱,反而越来越大,她闻到了焦肉味。
“喂,你怎么不哭,都闻到他快要被烤熟的味道,还这么无动于衷。”
少年捧着苏四儿的脸,直直望进她的眼,“怎么一点水光都没有,真无情,我还想着看你撒泼打滚求我救他,我们小时候被狗头教训,都这么求他,虽然没什么用。”
他突然露出讨好的笑,将苏四儿迷惑,又把人推到离钰昶身边,在她以为将要被惊雷灼伤的时候,又将人救了回来。
麻了,真的麻了,苏四儿想,这就不是个正常的人,求饶在他那里根本行不通,只能等他玩倦。
希望离师兄与他相同的血脉发挥作用,不要真的成了一盘烤肉。
“我还觉得跟你挺有缘的,结果你不如上回好玩了,是不是那小子说了什么,让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们。”
苏四儿摇摇头,“我在慢慢习惯你们的世界。”收起无能为力的同情心,耐心等待,找到问题的终极。
少年突然变脸,苏四儿望过去发现他竟然和上章城暴乱的那天出现的飞狼一般,心里惊骇,“你为什么会从人变成狼?”
“我本来就是狼啊,你该问我为什么会从狼变成人。”
他抓起苏四儿冲向惊雷,每一道雷将要劈在苏四儿身上的时候,他就飞走,惊雷落下,他又带着苏四儿回去。
任凭手里的小东西嘶吼哭闹,甚至用兵器对付他,扎他也不放手,还发出兴奋的狼吼。
真是吵死了。
“真是一双水洗过的眼睛,水波潋滟,能像狼一样狠多好。”
弱质纤纤,怎能扛过一路的凄风苦雨,还有一颗单纯的心,就该被折腾个七零八碎,才不会这么天真。
少年盯着苏四儿的眼,“带你玩一玩刺激的惊雷之后,心里是不是畅快多了,那小子可没你这么好的待遇。”
打不过,狠有什么用,伤害自己不见得能换回怜悯,苏四儿低头给他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抬头再看离钰昶,自然无法忽视白袍上的斑斑点点,“他为何要这样?”
“他没跟你说过吗?”少年有些惊讶,“他想见他母亲一面,但不够强,我答应帮他。”
这么个帮法,苏四儿垂下眼,原来是找地方修炼来了,“他偶尔下来一回,就能变强?”
“他走的是你们的路子,这个法子不过是激发他的血脉天赋,不成也无所谓,就当练练胆子。”
胆子还不够大吗?他都混上追杀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