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冲进店里,一言堂很快被砸得乱七八糟。
胡子脸一脚踢翻了小二哥的头,又拾起地上的刀,擦也不擦,一言堂门口的牌匾被他削了下来,直接坐了。
头滚在苏四儿的面前,那张和气的脸多了点尘土,眼睛都带着笑,她想使出灵力帮他闭上眼睛,却被人抓住。
“不要动,事情还没完。”
看见来人,王岳山低声喊了声:“大哥,你今天收工真早。”
离钰昶冲他摇头,“先别说话,安静等他们结束。”
胡子脸的手下冲出来,说里头没人,胡子脸慢悠悠站起来,“各位,你们不要光站在一边看热闹,都来给我评评理,我大小也是个月字辈的人,再过几天就能升到日字辈,”
他扔出了一块月字牌,“偏偏这个时候给我个假消息,一下子毁了我的前途,你们说我该不该砸店。”
人群里多是附近的店家,个个笑嘻嘻,有一个秃头道:“该,极乐山就这规矩,你砸得好,言三爷绝不会多一句话,他还特意在外头给你留了一条野狗,让你解气。”
“秃爷,你是收了言西洲多少好处,在这里替他说话,一条野狗就能让我解气,我可是损失了十几个兄弟。”
胡子脸又提起大刀,冲向了一尊石像,人群中的秃爷闪身进了店门,拦在他面前,“这店里什么都可以砸掉,只要你解气,但这尊野王像不行,它是极乐山的祖师爷。”
叫秃爷的人一手将胡子脸举过头顶的刀推了回去,出门的时候拉上门,再松手,门瞬间变成齑粉,全部吹到胡子脸身上,围观的人退开了些。
被糊了脸,胡子脸瞬间怒气冲冲走向秃爷,“言西洲叫你来的?”
“言三爷让我给你带句话,有些事,你自己查查,到底是消息不对,还是人不对。”
秃爷绝对是故意大声讲出来,胡子脸听完,一把扯下胡子,带着十几个兄弟又气势汹汹地走了。
苏四儿瞪大了眼睛,居然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子,“听秃爷的口气,她砸错了店,怎么还能全身而退。”
“因为一言堂同时卖了两方消息,店面而已,砸了就砸了,信不信明晚过来,保准又是原样子。”
稀松平常的事情,这两人跟没见过一样,离钰昶看向王岳山,这个听不懂话,苏师妹则是想听就听。
“你想问什么,我帮你去问,我听狗头说,你被人盯上了,小心被人骗过去做真正的野狗。”
野狗是极乐山对类似奴隶的人的称呼,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狗头一概不认身份,只要送过去,就算亲爹亲儿子也照收不误。
“知道第一层专门用来做什么吗?犯了错的野狗都会被拖到那里,先跟我回去再说。”
野狗大多数是被骗出来的山门村人以及这些人和隐卫之后生下的后代,被卖到这里。
苏四儿想到刚来的时候经过的第一层,小声惊呼,“那可是人?”
“不是,那是野狗,”离钰昶轻轻说道,转身按下苏四儿和王岳山的头,对着来人谄媚道:“秃爷好,大狗头让小的过来递话,山腰开花,邀您赏脸。”
发光石的光偷跑到秃爷的头上,苏四儿能看到他头上的毛茬,秃爷原来不秃。
“鸿福不尽,哪来的生脸?”秃爷打量这个带笑的年轻人,比他高,恨不得过来舔自己一口的模样,再配着一张俊秀的脸,太违和了。
捕捉到对方眼里的嫉恨,离钰昶走远几步,弯曲着两腿,低头道:“惟斯地不予,山脚跑回来的。”
秃爷招手让离钰昶走近,撕开了他的肩膀,虎爪印记陷在肉里,他重新给拍了拍,“把这里收拾好,明天一早跟我出去一趟。”
大卤蛋离开的方向是左边,那里是上到销金窟的地方,也是苏四儿和王岳山去不得的地方,他们跟着离钰昶将小二哥的头和身子拼在一起,又用一块黑布将人裹了起来。
路过地下第一层的时候,离钰昶接过黑布,“你们先下第五层等我,”王岳山拉过想说话的苏四儿,“大哥,我们听你的。”
第五层的地面最干净的时候就是晚上,听说是上头的人不喜欢闻血腥味,他们白日里做完事情就要冲刷干净。
“离师兄刚才那么做,也是没法子,他刚听到秃爷说明天出门,眼睛亮得很。”王岳山小声说着,眼睛却不离外头的动静。
苏四儿当然明白,小二哥是野狗,第一层就是大部分野狗的归宿,离钰昶到这里来,目的并不单纯,秃爷明显是他这几天努力过后的一大突破。
半刻钟后,换了一身衣服的离钰昶过来,王岳山小跑过去将彩云放在门口,三个人躲在里头,头挨着头,脚挨着脚。
“再忍几天,等我取得秃爷的信任,你们就可以拿到出门的资格了。”他说完这个消息,身边的两人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兴奋。
这个地方待久了,人都变得有些迟钝了,王岳山问出了一个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离师兄,你为何要故意让自己被下追杀令?”
“为我的祖父和爹报仇,他们被这里背后的人杀死了,害我成为孤儿。”发光石的光照在脸上,离钰昶神情哀伤,“抱歉,我当初故意提出在这里落脚,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帮我。”
“你想我们怎么帮?”失去亲人的隐痛让王岳山最先心软,因为他来这里也是为自己的祖父和爹洗清冤屈,找出仇人。
“今晚把彩云借给我,你打听的事情交给我,”离钰昶见王岳山态度松动,趁机提出要求,又看向苏四儿,“苏师妹,还需要你同我一起去,你只要答应,剩下的福玉我不要了。”
王岳山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这个地方很危险,离钰昶仅凭半个月时间根本不可能取得狗头的信任,除非他用了别的法子。
“等你的事情,办完再说。”
苏四儿想到那本紫桐录,上面的东西很多都是关于这里的,所以他在此地如鱼得水。
他们两个于他而言,像两个累赘,他嘴里的报仇绝对不简单,“我们想要的东西不在这里,先忙你的。”
这就是答应去了,离钰昶站起来,面色恢复沉稳,“王岳山,你今晚负责盯着隔壁那个家伙,不要让他发现我和苏师妹半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