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火焰熊熊,若非处于奇门格局之内,一切尽在把控之中,恐怕光是这能够瞬间融化白金玄铁的炙热火焰,不需要直接接触,仅仅只是悬停在半空中,逸散出来的一点余温,就能让铺设在地面上的木质地板,达到自焚的临界点。
炼器不是件一蹴而就的事情。
即便苏木掌握着有人形兵工厂之称的神机百炼,想要炼制一件顶级之上的法宝,仍旧需要时间。
尤其还是他对这件法器的要求很高——必须能够承载他身上绝大多数的能力,并以此衍生出特殊能力。
为此,这件法器几乎是每容纳消化一种能力,就要重铸一遍。
更是极大的拖累了法器最终成品的时间。
好在,身处奇门格局之中,除了将温度与彻底隔绝,同时他还将时间的流速,调整为原来的数倍,目前大概是一比十五。
也就是在房间中生活一天,相当于外界的十五天......这么说稍微有点歧义,因为房间中的人的感官并没有被蒙蔽,的的确确度过了十五天、一百八十个时辰、一千四百四十刻钟的时间。
当然,他还能将这个比例拉大,但那样就有些弄巧成拙了。
毕竟房间中燃烧着的‘炉火’,是需要天地元气以作燃料供给,若是时间流速差距过大,外界的天地元气会来不及供给,最终导致火焰的温度降低,乃至熄灭。
因此,即便对这个时间流速依旧有所不满,苏木也只能接受。
幸好炼制法器的效率低下,是针对他以往炼制的那些高级法器,并以那些高级法器的炼成时间作为参考,否则若真像古早炼器师那样,动辄十几年才能炼制一件法器。
那他无论如何都要身体力行一句古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
......
夜幕降临,时间在睡梦中飞快度过,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只是眼睛一闭再睁的过程。
可是对于苏木而言,他已经三坤......七天半的时间没有合眼了。
也幸好有着几乎浓郁到几乎液化的天地元气滋润,他的眼睛并不会干涩,目光灼灼,看着眼前已经近乎透明,只能隐隐约约能够见到波动的‘火焰’。
其中流淌着好似星光凝聚而成的液体。
时至今日,他已经将自身所学接近一半的功法,刻录进了这件法器当中,有了无相神功从中调和,矛盾相克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然而却出现了新的问题,功法大致可以分为阴、阳、混元三类,之前苏木遇到的问题,是阴阳相克,阳属性的真炁会抵消阴属性的真炁,而混元属性的真炁,因为二者的交锋,也会逐渐消弭。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阴阳相生,使得法器的结构越发稳固,以至于‘回炉重造’的过程,变得艰辛无比。
幸好情况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只要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提升火焰的温度就好了,这一点在天地元气充足的情况下,想要办到并不困难。
而就在苏木与炉火、法器作斗争的时候。
相隔万里,京城最近可不太平。
一旬多以前,也就是三月初一。
尽管最近京城很乱,需要朱无视操劳的事情很多,但他仍然将这一天给空了出来,提了两壶酒,赶赴皇宫。
这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去看望一位老朋友,就如同他每年,无论有什么要紧事牵扯,他都会去天山一趟。
二十年来,从未间断。
今年也不会例外。
然而,当他走过一道又一道铁质闸门,最终来到天牢第九层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镶嵌在墙壁上的锁链,因为没有了牵扯,早已垂落在地。
而本应面朝刻有‘铁胆神侯’四个大字的铁牌的犯人,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这让朱无视有些难以接受,只是在恍惚了一瞬后,便直接出了天牢。
他没有选择去询问看守人员,第九层不同于上面八层,除了他年复一年,没有人会越过这最后一道闸门。
甚至因为古三通的危险程度,连送饭的人都没有。
也幸好古三通的实力不俗,已经达到了吸食天地元气以果腹的境界,否则二十年没人送饭,饿也要饿死了。
正因为如此,那群看守人员,问了也是白问。
从天牢中离开后,朱无视也没去御书房,而是直奔一处幽静雅致的小院。
在皇宫中,这处小院实在是不够起眼,连一个侍从都没有,简直比冷宫还要冷清。
可就是这样的一处小院,朱无视到了以后,也没敢直接涉足,而是先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才轻声询问道:“无视有事想要请教老祖。”
说完这句话,他便站在门外,没再开口。
但他能够确定,里面的人一定听见了他的话。
至于愿不愿意见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于在太阳稍稍倾斜,里面终于是传来了声音。
“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老祖也记不太清。”
声音的主人没让朱无视进门,可却像是提前知道了他要询问什么,直接开口,声音柔和,似是在耳边诉说,可又好像是来自深山幽谷的回响,高深莫测。
朱无视神情一阵变化,最终无声叹息了一下,朝门内行了一礼,这才前往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
云罗郡主正坐在皇帝的椅子上,只是坐姿极其不雅——一只脚踩在一侧的扶手上,身子则靠在了另一侧俯首与椅背形成的夹角中,背后还点了个松松软软的天鹅绒靠枕,另一只脚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
在这位大咧咧的郡主身后,是一脸谄媚,比之公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佛印,正讨好的为云罗郡主捏肩捶腿。
“我说郡主啊,您看这时候也不早了,该去歇息了。”
“想让我走啊?”云罗郡主狐狸一般的眯起了眼睛,两侧的嘴角也扬了起来,而后在佛印期待的目光中,忽然一变:“门儿都没有!”
佛印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变得沮丧无比。
姑奶奶呦,再过一会儿皇上就要处理政务了,您快些走吧!
佛印很想直接这么说出来,但偏偏他不能。
因为皇上那边他无法交代。
嗯,尽管云罗郡主已经知道了皇上前往了西域,可他还是有些不能说的秘密。
例如皇上其实一直都和他有着联络,每天的固定时间,都会附在他的身上处理政务。
倒不是他这边的原因,而是皇上放了云罗郡主的鸽子......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据云罗郡主描述,说皇上答应要带她去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不过因为路途十分艰辛,不忍她遭受赶路的苦难折磨,所以让她提前回了皇宫,也好帮佛印打打掩护。
对此,善良纯真的云罗郡主答应了,并从皇帝哥哥的手中拿到了一个据说是联络法器的东西。
临走前,皇上再三保证说一定会打给她。
可是都到了今天,那什么联络法器还是没有动静。
真是拔......咳咳,总之就是出尔反尔的臭男人!
上述内容,佛印无法保证有几成的真话,不过根据佛印对皇上的了解,后者应该不至于无耻到连自己的亲妹妹都骗吧?
嘶......也不一定。
西域之行,困难重重,艰险万分,若他有个妹妹,即便是皇上开口要求同行,他肯定也会找个理由在半路上将对方安排离去。
想到这里,佛印颇为理解的点了点头。
就听云罗惊喜的喊道:“你答应啦?!”
“答应?答应什么?”佛印愣了一下,看着云罗那天真无邪的面孔,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难道云罗郡主刚才真的说了什么,而他没听到?
云罗见他这副模样,眼睛滴溜溜一转,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好啊,本郡主在和你说话,你竟然还敢三心二意,是不是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
“哎呦,瞧您这话说得,佛印哪敢啊。”佛印赶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神情,随后有有些为难道:“实在是贫僧年迈,耳朵有些背了,要不郡主您再开金口......不,不用,我想起来了,是找灵灵龙他们当陪练是吧,我等下就去安排,不,这就去!”
说完,佛印就着急忙慌的想要逃走,可云罗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当佛印迈步来到御书房的门前,正要开门逃走的时候,就听云罗不夹杂一丝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回来。”
佛印本想耳背到底,干脆装作没听见,可他才刚抬起手,就听到耳边一股劲风袭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紧接着就僵直的站在了原地,机关傀儡一般,滞涩地转过了头,装起了糊涂:
“郡主,可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本郡主也不和你扯皮了,识相的就和皇兄说,让他快一点联系我!否则......哼哼o( ̄ヘ ̄o#)”
“咕噜——”佛印有些紧张,“否则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
云罗郡主明明是在笑,可佛印却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天灵。
与此同时,一段记忆被他回忆起来。
具体是什么事情忘记了,只记得是一件小事,当时的云罗郡主年岁不大,可就是这样轻轻一笑,当天晚上的御膳里面,一道皇上喜欢的菜肴,就被半真半假的掺入了诸葛御厨的作品。
之后用来漱口的五宝花蜜茶,则是被换成了先帝平日里最喜欢饮用的琼花酿——一粒粒白砂糖,如同钻石一般沉积在了茶碗当中。
他时至今日,都能回忆起皇上饮下茶水后的销魂表情。
当即打了个哆嗦,忙赔笑道:“明白,明白。”
云罗给了个算你识趣的眼神,正打算离去,可就在这时,佛印的脸色却变了变,旋即朝云罗竖起了一根手指:“嘘!”
见佛印手指朝着门外指了指,云罗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是有人来了。
当即拍了拍胸脯,熟稔地从袖口取出一张幻形符,贴在了身上。
随即给佛印使了个眼色。
佛印见状,也松了口气,他不战而降不仅仅是因为怂,一半以上的原因,都是因为现在云罗才是扮演皇上的那一位。
毕竟云罗和皇上同框的时间不多,可要是他佛印和皇上不在一起,那可就要让人起疑了。
尽管佛印也知道,有能力知道皇上前往西域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没能力知道的人,说了也不知道。
可佛印还是谨慎了一些。
免得将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皇上回来后不好收场。
等到云罗扮演的皇上正襟危坐,佯装处理政务,佛印快步回来立于身侧,这时就听门外传来了朱无视的声音:“臣朱无视,有要事求见皇上。”
“皇叔无需多礼,进来吧。”
‘皇上’一如往常般开口,声音同样寻不到半点破绽。
不多时,御书房的大门被推开,就见铁胆神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到‘皇上’后,眼角微微一抽,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拱手行礼道:“臣恳请皇上立即封锁四门,同时下令锦衣卫、护龙山庄,全城搜捕。”
“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听到这番话,也严肃了起来。
朱无视则将古三通出逃的事情,说了出来,想了想最后摇摇头道:“依皇叔所言,那不败顽童古三通,早已于数月前便已逃脱,如今便是亡羊补牢也为时已晚。”
“这样吧,那古三通既然是皇叔你亲手抓回来的,此时不妨就交由你来处理,若有阻碍,便宜行事。”
“臣领旨。”
朱无视正色行了一礼,随即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等到他走后,云罗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也顾不得和佛印多说什么,取下幻形符,就出了御书房,朝着自己的寝宫跑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成是非好像就说过自己是什么什么顽童的弟子。
可不能让皇叔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