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罡五雷。”
追命看着地面上留下的痕迹，低语一声。
展红绫和姬瑶花等人，同样不陌生，之前的几场凶杀案，死者同样死于火器。
他们将现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送去了朱停处鉴定了一下，最终确认了死者正是死于天罡五雷。
也正因如此，六扇门的人曾一度怀疑凶手是神侯府的诸葛正我。
毕竟这天罡五雷，就是对方年轻时候使用的武器。
不过后来，当有人去保龙一族求证后，确认天罡五雷依旧封存在皇宫之中，这才洗脱诸葛正我的嫌疑。
众所周知，对方只是个武林高手，充其量因为家学渊源，懂一些奇门术法以及机关术的皮毛。
想要打造天罡五雷这种顶级火器，非世界上最顶级的机关术士不可。
目前来说，有能力打造出来天罡五雷的，便只有四人。
保龙一族的零零发和灵灵狗。
城郊竹林的妙手老板朱停。
以及现为锦衣卫千户苏木手下的能工巧匠，岳青。
而这四人中，也只有朱停是个软柿子，能够让他们六扇门捏一捏，还不能捏狠了。
剩下的三位，有一个算一个，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部门之间的政治纠纷。
所以迄今为止，六扇门也只能通过已知的情报，以及符合逻辑的推理，暂时洗脱了此三人的嫌疑。
与此同时，苏木也看向了地面上的痕迹，约莫判断出了出手之人的功力。
众所周知，天罡五雷是一种需要内力辅助才能发挥威力的火器。
不同境界，不同实力的武者来使用，最终发挥的效果也不能相提并论。
就拿诸葛正我来说，如果是对方来激发天罡五雷，精准度自不用说，威力更是可以媲美四成功力的惊艳一枪。
寻常宗师中期来了，怕都是尸骨无存。
而刚才的天罡五雷，威力只能说是一般，使用者充其量只有宗师......不，考虑到火器本身的威力下限，凶手说不定只是个先天圆满的武者。
但......对方能够一度拉开与老白之间的距离，证明对方身边，一定还跟着一位至少宗师后期的武者。
也只有宗师后期的武者，才有可能在带人的情况下，逃脱老白的追捕。
“行了，我说几位，进去看看吧。”
苏木朝众人打了声招呼，便先行走进了宅院。
刚一进门，倒是没有被偷袭，反倒是满目疮痍的地面，吸引了他的目光。
肉眼可见之处，满是风霜雨雪捶打地痕迹，刀枪剑戟的痕迹也有不少，有些是前不久留下的，但更多还是房屋破败之前留下。
此外，便是一地的尸体。
死状极其凄惨，寻常人只是看上一眼，就一定会产生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好在，神侯府和六扇门都是专业的，看着这些尸体，虽然仍有一些不自然的感觉，但检查的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无情来了......”
追命有些犯恶心，凑到了苏木的身边，正要去搭肩膀。
可苏木却先一步闪躲开来，看着追命的双手，满是嫌弃：“男男授受不亲。”
追命：你长得和舒姑娘很像吗？
老子亲你个鬼啊！
似是注意到了对方幽怨的目光，苏木摆了摆手，笑道：“开个玩笑，喏，把这东西放在鼻子底下吸一吸，就没那么恶心了。”
说着，苏木丢过去一个香囊。
与驱蚊的款式有着明显不同，这个香囊的外皮，是血红色的。
追命放在鼻子下面一闻，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感上涌，恶心想吐的感觉瞬间消失一空。
“效果不错啊。”
追命眼前一亮，苏木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边本来就是他准备给锦衣卫推销的产品。
和符箓不同，这东西的价格比较亲民，因为本来就是给锦衣卫那群没见过血的新人准备的。
毕竟，杀人真的会产生一种不适感。
这种不适感的来源有很多，或是单纯的恶心，或是见到了前一秒还在呼吸，甚至还在叫嚣的敌人忽然沉寂下来，感受到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亡。
种种情绪相加，最终产生的一种，很难抵御的不适感。
而这香囊里面，则配置了一些清新空气以及提神醒脑的草药，可以帮助那群新人很平滑地度过不适期......当然，只是针对第一次杀人。
如果是在任务中杀人过多，最终导致心理出现了问题。
还是需要找专人前来开导。
这苏木就无能为力的，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总不能他给每个人都修改认知吧......锦衣卫的成员也是人，而不是专门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
修改认知什么的，终归还是有些不妥。
......
......
“这儿还有个活口！”
就在这时，六扇门女捕头彩蜓突然大喊一声，众人闻言都凑了过去。
苏木也不例外。
走到近前，只见一个胡须汉子倒在地上，脖子以下被炸出了大片的烧伤痕迹，两边是破碎的内甲，其下依稀可见微弱的起伏。
“苏兄弟，麻烦你了。”
老白看着走过来准备施救的苏木，道了声谢。
苏木则摆了摆手，掌心之中，红蓝二色的气流在翻腾，最终灌入伤者的胸口。
追命则在旁啧了啧嘴：“还好他里面穿了甲，否则就和其他人一样了。”
老白闻言，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只有亲身感受过那件火器的威力，他才能明白这人活下来需要多么大的运气成分。
但很快，老白又是皱了下眉。
刚刚在大门打开，火器激射而出后，他透过煊赫的火光声势，看见了一道有些熟悉，但却不敢确信的身影。
也正是那人，让他分了心，最终险些被火器命中。
“还在想刚才的事？”
展红绫这时走了过来，挽住老白的手臂，将头朝肩膀靠了过去。
老白则顺势接过，左手接过展红绫的手掌，右手则搭在了对方的肩头上，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刚才见到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加入六扇门的时间尚短，但关于六扇门和神侯府之间的关系，他可是早有耳闻。
现如今，眼看着两方的关系即将破冰，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
若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导致双方重新生出嫌隙......
自己又没有受伤，而且从这几日的接触下来，诸葛先生也不像是凶手......最终，老白还是将自己说服，准备先旁敲侧击试探一番，若对方真是凶手，他再点明今天的事情，也为时不晚。
“伤势已经稳定了，不过他的体内还有许多细碎的弹片，有一处甚至距离心脏只有两寸......需要回医馆动手术。”
苏木抬起手掌，冲众人说道。
对此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再神乎其神的医术，也要讲求最基本的逻辑。
弹片打入体内，若不取出，即便血肉再生，弹片依旧会卡在身体里面。
“苏大夫请便。”
展红绫直接代表六扇门做出了决定，追命自不用说，本来神侯府的人就是不为功名利禄，只争一口气。
既然对方没有咄咄逼人，追命巴不得将这个案子给推过去，然后自己好和舒姑娘谈情说爱。
苏木点点头，袖中一团清气涌现，卷起了伤者的身体，将其带入了噬囊，而后看向众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一趟医馆，崖余那边，崔兄你帮我去说一下。”
“交给我了。”
追命拍着胸脯保证起来。
苏木闻言便没有多留，脚踏飞剑，负手朝着京城飞去。
......
......
姬瑶花等人则是燃放信号弹，给京城的六扇门总部传递了消息。
唯一的活口被带走了，剩下的这些尸体也不能曝尸荒野，都需要收殓起来，等待仵作检验伤口，以及情报人员翻阅卷宗，确认死者身份。
最终通过行凶动机，锁定嫌疑人身份，再逐步排查。
追命则没有争抢着收敛，毕竟神侯府连给牛肉保鲜的冰库都没有，要是将尸体全都带回去，恐怕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附近的居民投诉。
六扇门这边，老白和展红绫主动留下等待六扇门负责收殓的捕快到来。
其余人则与追命一起，回去报平安。
回去的路，因为没有了浓雾的阻拦，所以走起来并不费劲，只不过因为没有了追赶的急迫感，所以一行人的步伐还是慢了一些。
足有一刻钟，才回到了河边的露营地。
“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
崖余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追命。
“发生了一点事情......”
追命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
毕竟是找对方来做第三见证人的，结果还将对方牵扯到了案子里面。
追命无论如何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原来是这样。”无情则是松了口气，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就好。
而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好奇开口：“你刚刚说树林中的老宅？”
“是啊，挺大的一处宅子，就是荒废许久了......如果不是这些年钱没攒下来多少，我还真想打听打听，要是能捡个便宜，那可是省下来好几年......不对，应该是好几十年的打拼！”
追命想到了这些年京城持续上涨的房价，就不免一阵苦逼。
就他的俸禄......再努力十年说不定能在西城买个茅厕单间？
与其当一辈子房奴，不如将目光看向这些凶宅。
死过人怎么了？
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从刀口滚过来的，要真是觉得晦气，找个大师过来做个法事不就结了？
正好他还能托一托诸葛先生的关系。
要是没记错的话，对方有个师兄，好像就出家当了和尚。
无情则没有理会对方的遐想，脑海中一阵阵刺痛传出，一段段儿时的记忆，不知为何重新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对了，先生和捕神去哪了？我还准备将这件事汇报给他呢。”
追命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无情的思绪。
无情闻言，也摇了摇头：“你们进树林的时候，先生和捕神也不见了，或许是有什么发现吧。”
“这样么......算了，反正先生武功那么高，又有捕神在旁，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追命可是丝毫都不担心诸葛先生的安全。
虽然对方没有铁胆神侯那般大宗师之下第一人的霸气称号。
可自身的年龄在那摆着呢。
三朝老臣，几十年前就在御前救驾的时候，百招内，制服了一位同境界的武者......试问这样的人即便是遇到了危险，需要担忧的也只能是他的对手。
更不要说捕神也在，对方虽然还没有突破，无数年来的积累，依旧让他成为了宗师中期里面独一档的存在，同境界中，能够与之匹敌的，数遍中原武林，也只有寥寥数人。
正因如此，追命很快就没了担忧，凑到了舒姑娘的身边。
其余人也继续起了野餐。
不过许是刚见了尸体，六扇门的女捕头们，都食欲匮乏。
最终，美味的食物，都便宜了同福栈，以及一家医馆的人。
......
......
另一边，苏木带着伤号回了医馆。
随意找了间房，将伤号放了上去，而后手指在对方的胸前划了两下，开了几道口子。
下一秒，白色近乎透明的清气，自苏木的袖口中飘飞而出，从这些口子中钻了进去，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伤号体内所有的弹片都取了出来。
而后还贴心的释放了红气，为伤号修复了伤口。
事实上，苏木刚才说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谎言......伤号的体内的确留有弹片，但做手术却并非一定要回到医馆。
只不过有些事情，当着神侯府以及六扇门众人的面，容易被看出端倪。
相比之下，此刻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人的医馆，就安静也保险许多。
“欧阳大么......如果不是担心节外生枝......像你这样的人，我还真不想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