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整天,这会儿天都已经黑了。
回到听枫院,云英已经回来了,云艾也在回府的时候就提前被送回来了。
这会儿,云落和云英正在陪着云艾玩耍。不过,云艾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门口瞟。
见到荣恩清回来,云艾瞬间丢下两个姐姐,奔着荣恩清跑过来。
“祖母!”云艾抱住荣恩清的腿,仰头看着荣恩清,眼泪哗啦啦的掉。
“乖,别哭,你母亲没事了,过几天就能跟你说话,陪你玩了。”
荣恩清安抚了好一会儿,这才抱起云艾回到屋里,将人放下,转头问云英道:“你父亲可接过来了?”
“嗯。”云英高兴的答应着,可看了一眼哭唧唧的云艾,她又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祖母,二婶婶没事吧?”云落伸手搂住云艾,神色担忧的问道。
她已经没有亲娘了,云英也没了娘,要是连云艾的娘也没了,那她们姐妹的命未免也太苦了吧。
“没事。大夫说救治及时,性命无碍。只是人还没醒。”荣恩清伸手摸了摸云落的头顶,不无遗憾的说:“如果当初祖母早一点找到你们,你娘也不会……”
“祖母,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云落笑了笑,神色恬淡,仿佛真的放下了一般。
荣恩清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留下三个孩子继续玩,自己则是洗漱更衣用晚膳去了。
“你带两个人去给几位公子收拾住的屋子。”
“你带两个人去大厨房将几位公子的晚膳取来。”
“还有,你去一趟听竹院,跟秋平拿那株百年老参送去厨房,叫大厨房给二太太炖一锅人参鸡汤。”
……
听澜院中,章氏一条一条的命令传达下去。
很快,被临时安排到听澜院当差的婆子丫鬟便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屋里,云晖三兄弟还守在宋氏床前。
听到章氏在屋外的说话声,三兄弟却是相视一眼,眼中皆露出一丝防备来。
“我们排个顺序,轮流守着母亲吧。”云时提议道。
“好。”云昭积极响应。
云晖也点头道:“我是大哥,我先来。一会儿吃完饭,你们先回去休息,睡醒了再来接替我。”
“不!我先来。”云时态度坚决。
见状,云晖也没再争,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荣恩清早起陪着几个孩子用过早膳便过来听澜院看宋氏。
见宋氏气色好转,呼吸平稳,这才稍稍放心。
出了门,见到早早就过来听澜院的章氏,荣恩清心中微暖,“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了。”
“母亲见外了。”章氏摇摇头,神情唏嘘,“二弟妹也是个命苦的女人,娘家刚出事没多久,自己又病成这样……唉!”
“是啊,都不容易。宋氏不容易,你也不容易。”荣恩清也跟着叹了口气。
婆媳俩又说了会话,荣恩清又去看了看云晖几个,见他们也都没事,这才转道回了听枫院。
听枫院中,云海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母亲,您回来了。听说您去看二嫂了。二嫂没事吧?”云海问道,“我不方便过去,回头让人送些补身子的药材过去。”
“成,你看着办便是。”荣恩清点点头,“你二嫂这次也算是死里逃生了。昨天若不是云艾哭着要回家找宋氏,只怕……唉!”
荣恩清的话没有说完,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云海也不好评价云浩的所作所为,便转移了话题,“母亲让人叫我过来,是为了过年的事情吗?”
“不是。”荣恩清摇头,“昨日威远将军夫人袁氏来访,说是给你寻了两个差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云海诧异的看着荣恩清:“母亲想让我出去做事?”
荣恩清心情复杂的说:“以前拘着你,是怕你再像你大哥一样出点什么事,我也要跟着活不下去了。
“可现在,我想法变了。这男人啊,还是要有一番自己的事业,才能挺胸抬头,活得堂堂正正。而且……”
荣恩清顿了顿,面露悔色,“如果早点让你出去找份差事做,或许你就没时间跟荣媛纠缠打闹了。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成后来的样子了。”
“母亲,您别说了。荣媛的事都是我的错。”云海深吸一口气,“您说吧,是什么差事?”
刚说完,云海又改口道:“不管是什么差事,我都做。”
荣恩清暗暗点头,很好,苦肉计奏效了。也不用她再多费口舌劝说了。
“一个是詹事府的校书,差事简单轻松。一个是长水县的主簿,事务杂乱,困难重重。最重要的是需要离京。”
云海苦笑,“母亲希望我选第二个吧?”
“差事是你要做的,选哪个你自己决定。我只希望,不管你选哪个,决定好了,就不要后悔。你可以一个都不选,但是一旦选了,在我这儿就没有中途退却的机会。除非,你不想让我这个母亲了。”
荣恩清没承认,也没否认,但话却说得十分决绝。
“我知道了。”云海点点头,低头认真的思考起来。
良久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我选第二个。”
“理由。”荣恩清态度严肃的看着他,“我希望这是你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而不是出于一时冲动,或者说是因为我希望你这么做。”
云海表情认真的说:“理由有三。
“第一,长水县主簿明显更加磨练人。以前我都活在母亲的羽翼下,完全没有自主能力,连自己的小家都打理不好。现在既然决定要改变,那我就想真正的磨炼自己,将来成为母亲和云英的依靠。
“第二,离开京城,正好远离是非。现在京城还有不少人对我指指点点。出去闯荡几年回来,事情也该翻篇了。
“第三,我想出去看看,看看京城之外的广阔天地,还想顺便在民间找找,有没有隐世神医能够治好云英的耳朵和她额头上的伤疤。”
云英的耳朵在京城已经没得治了,连宫里的太医也借着县主的名头请来看过了。依然束手无策。
云英额头上的伤疤,虽然用县主府孙大夫特制的药膏涂抹后淡化了很多,可伤疤依然还在,并未彻底消失。
都说高手在民间。说不定他运气好,就能在民间找到真正的神医。
听完云海的理由,荣恩清心中甚是欣慰,“你能想清楚这些就好。那,云英是跟着你一起走,还是留在我这儿?”
这是荣恩清最后的验证。女儿奴的云海,真的有决心、有毅力改变自己吗?
出人意料的是,云海几乎想都没想,便说道:“我离京之后,云英就辛苦母亲帮忙照顾了。长水县山高路远,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还是别让云英跟着我去冒险了。”
“确定了?”
“嗯,确定了。”
“不改了?”
“不改了。”
“那好,回头我就让人跟袁夫人说一声,将差事定下来。”
“多谢母亲为我操劳。”
“你我母子,无需气。你这离京至少也是三年。这段时间就多陪陪云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