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恩清赶到济民堂的时候,济民堂已经关门歇业,所有大夫都在里屋为云英诊治。
大堂中除了济民堂的几个学徒之外,便只有小荣氏和她的贴身丫鬟在堂中呆坐着。
看到荣恩清,所有人连忙见礼:“太夫人。”
小荣氏也慢慢的转头看过来,脸上写满了心虚。
“姑母,您来了?”小荣氏慢慢的站起身走过来,“云英只是不小心撞到了头,会没事的。您别担心!”
荣恩清抬手甩了小荣氏一个耳光,语气愤怒说:“不小心撞到?难道不是你娘亲手打的吗?荣媛啊荣媛,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云英是你的亲生女儿,也是你现在唯一的孩子啊!你不说为她讨回公道,竟然还为了包庇你娘,睁眼说瞎话!你这么做,要置云英于何地?
“还是说,在你心里,只有你娘,只有荣家,没有云英,没有云海,更没有云家?”
小荣氏捂着脸,缓缓抬起头,一脸嘲讽的看着荣恩清:“呵呵,你听到云英是怎么称呼我和云海的吗?我是母亲,云海却是爹爹!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从来就只有她的爹爹!何曾叫过我一声娘亲?
“还有云海!你真以为你的儿子是个绝对大冤种吗?我呸!他根本就是个两面三刀,无情无义的人!
“他娶我,是因为你让他娶我,所以他才娶我的。成亲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这些年来,他让着我,迁就我,不过都是因为你宠着我,你命令他让着我,所以他才会一切按照你说的去做!
“你知道,从侯府搬出去之后,他是怎么对我的吗?
“呵呵!他骂我丑!他动手打我!他还听从小环那个贱婢的耳旁风,从我手中夺走府中的权利,与我对抗。他甚至让小环那个贱婢贴身照顾云英,试图让那个贱婢取代我的位置!”
荣恩清心中大震,小荣氏心里竟然压抑着如此多的怨恨!
“呵呵,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将小环要过来吗?因为当初我们和二房争斗的时候,小环是唯一一个主动找上四房,要给四房当眼线的人!
“而且,她长得那么水灵,我就是故意要将她留在身边的,我要看看云海会不会见色忘义,为了小环,将我这个正妻抛诸脑后!”
小荣氏讽刺的笑道:“事实证明,云海确实是见色忘义的人!我真是一点都没看错他啊!”
荣恩清也没想到,小荣氏故意将小环留下,居然存了考验云海的心思。殊不知,小环竟是镇国公府安插进来的人。结果才会酿成大祸。
不过,荣恩清总觉得小荣氏的话有些偏激。她认识的云海和小荣氏嘴里的云海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荣媛,你一定是误会云海了!他不是那样的人!”荣恩清蹙眉解释:“小环本就居心不良,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破坏你和云海的感情。你别上当!”
“哈哈哈,上当?”小荣氏大笑道:“我上的最大的当,难道不是来自于你,荣太夫人,我的亲姑母吗?”
小荣氏语气里充满了嘲讽,看向荣恩清的目光中也满是怨毒。
她恶狠狠的瞪着荣恩清说:“我是荣家长得最平庸的姑娘啊,明明应该平庸的长大,嫁个家世平庸的男人,然后平庸的过完一辈子。
“可是,你,我的姑母啊,你一句我和你很像,我的人生就被你改变了!
“你年轻时是家里长得最漂亮的姑娘,也是祖父祖母的掌上明珠,所以你骄矜傲慢,恣意张狂。
“可是,我长得不漂亮,不被所有人待见。我哪里和你像?
“我想啊想啊想,终于叫我给想到了!我唯一能和你相像的地方就只有性格了!所以,我学着你的样子变得傲慢,变得目下无尘,变得嚣张,变得面目全非。
“终于,我变成了你的样子!也顺理成章的嫁进顺安侯府,变成了你的儿媳妇!
“可是,就在我以为我接下去的人生还能和你一样,当上侯夫人的时候,你却将我推入了深渊!
“我追随着你的脚步,变成了你的样子!可是,你却变得不再是你!你开始改变,开始嫌弃我,鄙视我,唾弃我!”
小荣氏突然笑了笑,说:“可你是否还记得,现在的我就是曾经的你啊!你怎么能唾弃你自己!?”
荣恩清被小荣氏的话狠狠的震惊了一下,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原身造的孽啊!
“荣媛,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现在说的是云英受伤的事。你不要把话题扯远了!”荣恩清决定避开过往的是非对错,就事论事。也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掌握主动权。
“好啊,那我们就说云英受伤的事。”小荣氏表情阴郁的看着荣恩清,一字一顿的说:“云英受伤,罪魁祸首,是姑母,你!”
荣恩清紧紧皱起眉头,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小荣氏:“据我所知,云英的伤应该是被你母亲张氏亲手给打的吧?”
小荣氏点点头,笑着说:“没错,动手的确实是我母亲。可罪魁祸首却是你!因为,我母亲是因为在你那儿受了气,所以回家后才会将气撒在云英和云海身上的啊!谁让他们是你的儿子和孙女呢?谁让他们口口声声顶撞我母亲,死也要维护你呢?”
她一边说,一边笑,说到最后,小荣氏的笑容变得愈发张狂,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挑衅的看着荣恩清,又哭又笑的问:“所以,你说,罪魁祸首是不是你?”
荣恩清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也将心底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她怒不可遏的狠狠推搡了小荣氏一把,怒斥道:“你娘拿云海和云英撒气,你就干看着!?呵呵,很好!小荣氏,你很好!
“你,还有你娘,你们都给我等着!云英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荣恩清丢下狠话,再不看小荣氏一眼,带着绣彰快步进了里屋。
屋里,云英躺在床上,云海守在床边。
几个大夫则是围在床前小声的议论着什么。有人摇头,有人叹气,但无一例外的是,几乎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一副束手无策的颓然表情。
荣恩清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