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等她动手,南山已经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嘶——,不用,不用劳烦梅香姐姐抱,我可以自己走。”
看着她疼得直吸气,也不让自己抱,梅香也没强求,再次伸手到:“那我扶你回去。”
这次南山没再拒绝,气气的说了声:“多谢梅香姐姐。”
荣恩清笑看着梅香搀扶南山离开,突然想到什么,招了二月进来,让她拿了一两银子给南山送去。
有功就得赏。
南山这次也算是给她帮了个大忙。
若不是南山对她的话上心,用心打听,她也不能知道这些消息。毕竟,在原主的人生里,压根儿就没有侯府之外的天地!更意识不到侯府之外的危机!
荣恩清有了打算,也没犹豫,趁着晚上几人来给她问安的时候,将章氏和云晔留下来说话。
本来荣恩清是打算只找章氏谈话的。可是,想到云晔的成熟稳重,再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最终还是决定叫上云晔一起。
“祖母,出什么事了吗?您为何脸色凝重?”云晔疑惑的看着荣恩清。
荣恩清没有回话,给梅香使了个眼色。梅香便比划着手势,将屋里所有伺候的人都带了出去。
章氏看着秋平和春平也被带出去,面上虽然不显,藏在宽袖之下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了帕子。
等众人都出去之后,荣恩清这才对着云晔解释道:“有些事本不该让你一个小孩子知道的。可是,现在这侯府里面只有你一个男子汉,无论是我,还是你娘,我们都是女人,将来我们能指望的也只有你。所以,关于侯府的事情,我都不想瞒着你。”
云晔面色一肃,郑重道:“孙儿明白。孙儿定不会辜负祖母的期望。”
荣恩清点点头,转头看向章氏,目光锐利。
章氏只觉得心脏猛然收缩,一种被窥破隐秘的慌张感油然而生,险些让她维持不住脸上的淡定。
“章氏,说说你是带着什么目的嫁到侯府来的吧。”
荣恩清很直接,没有绕弯子,也没有暗示、或隐喻,就这样开门见山的把话问了出来。
章氏脑袋一阵嗡鸣,看向荣恩清的眼神中有震惊,有错愕,有慌乱,有惊恐,甚至还有几分的茫然无措。她就这样神情复杂的看着荣恩清,良久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荣恩清也毫不避讳的直视着章氏,目光坚定而又充满了决绝。
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云晔错愕万分的看看章氏,又看看荣恩清,镇定从容的小少年,神色中涌现出浓浓的不安,“祖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荣恩清看着章氏,“章氏,你还要隐瞒下去吗?”
章氏强做镇定,语气冰冷的问:“太夫人,这是要审我?”连母亲都不叫了。
荣恩清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我只是想要开诚布公的和你谈一次。”
章氏讽刺一笑,语气冷漠而疏离,“您所谓的开诚布公,就是质疑我?”
荣恩清也不跟她兜弯子,直接道:“云鸿的死,跟你有关系吧?你嫁给云鸿,是当今圣上赐的婚。出嫁前,你是不是接到了当今圣上的旨意?比如说里应外合,谋害云鸿?”
章氏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半晌才缓缓摇头,低声反驳道:“没有!我没有害死云鸿!我没有!云鸿是我深爱的丈夫啊,我怎么会谋害他?我没有!”
云晔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荣恩清,神情激动的问:“祖母,您在说什么?母亲怎么可能谋害父亲?您是不是弄错了?”
问完荣恩清,云晔又激动的跑到章氏身边,仰头看着她,语气急切的说:“母亲,祖母说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对?您说过您和父亲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啊。您嫁给父亲怎么可能是别有目的?您也更加不可能谋害父亲,对不对?”
看着情绪几近崩溃的儿子,章氏泪如雨下,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章氏,云鸿死了,章家也和你划清了界限,现在你就只剩下云晔这个儿子了。你真的还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吗?”
章氏伸手紧紧的搂住云晔,抬眸,目光沉沉的看着荣恩清,“您既然知道,我除了云晔一无所有了,为何还要这样逼迫我?”
荣恩清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我也不想逼你说出心底的隐秘。可是,就像我刚刚说的,偌大的侯府里只有我们祖孙三人,我希望我们能够团结一心,共同应对侯府面对的所有危机。前提是我们彼此能够开诚布公。
“因为任何的不确定因素,将来都有可能演变成伤害我们的利器。与其将来被人当做把柄要挟,还不如,我们早早地将那些隐秘捅破,让彼此心里都有点准备。”
章氏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怀里的云晔,陷入沉思。
云晔也从章氏的怀里抬起了头,他目光坚毅的看着章氏,“母亲,我觉得祖母说得对。我们彼此之间不需要隐秘,我们需要的是信任。”
荣恩清再次开口道:“当今圣上对侯府有疑虑,有戒备,甚至随时准备覆灭侯府。满京城的勋贵和世家也都等着看我们顺安侯府的结局。我们难道就要坐以待毙吗?”
章氏和云晔都看向荣恩清,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曾几何时,那个只知道和姜姨娘争宠,只知道为小儿子争夺侯府爵位的无知老妇人,如今竟然有了这样的格局和危机意识?
荣恩清也觉得自己表现得有点过了,当即掩嘴咳了两声,解释了一句,“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果再认不清现实,只怕也活不到长命百岁了。”
章氏和云晔相识一眼,忽略了荣恩清即便认清现实也活不到一百岁的事实,下意识的问道:“死过一次?”
荣恩清一愣,怎么把真话说出来了?当即解释道:“那个……当初被二房和姜氏带着众多族老上门胁迫那会儿,我就当自己被逼死了一回了。那时候我就想啊,争来争去与其最后落得一场空,还不如安安稳稳、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章氏和云晔认同的点点头。
云晔再次看向章氏,章氏情绪也缓和了,回看着云晔,缓缓开口道:“好,我说。为了你,母亲连死也不怕,今天也不怕将过往的那些事摊开来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