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小姑娘叫兰兰,七岁了,身上穿着一件漏好几个洞的红色小毛衣。
兰兰浓密的齐耳短头发,一张小圆脸,像小苹果一样,怪可爱的,要是头发能洗洗,就更可爱了……
小孩子你得跟她耐着性子问话,兰兰明显没有荷花那样说话利索,有点胆小。
最后问出来一些,拼凑到一起,再发挥想象力串联一下,连晓敏大概明白了。
原来她爸爸妈妈是老师,被游街批斗来着,没等判决下放之类的,很快就死了。
亲戚肯定都划清界限,没人管她。
本来有个素不相识的奶奶,捡垃圾养了她一阵子,后来奶奶也死了,她就自己要饭捡垃圾。
再后来认识了这几个孩子,大家就凑一起流浪了。
连晓敏刚开始很纳闷,这些这么小的孩子,最大的荷花才八岁,他们是怎么活的?
后来慢慢的问话,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大孩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是盛来的亲哥,叫云来!
是云来一直在努力养活这五个小的,他像开启了“捡娃程序”一样,先是捡到了差点饿死在郊外半路上的小虎子跟荷花、杏花小姐俩,后来又捡了兰兰。
他就成了所有人的哥哥,一直照顾这些小的。
那么连晓敏就继续问了,这个云来去哪了?
这下子,几个小的开始哭唧唧了。
兰兰撇着嘴先说:“云来哥哥,他说给我买一件小棉袄,还是红色的,我最喜欢红色了……可是,他两天没回来了!”
盛来也哭唧唧:“哥哥还说给我买饼干吃!我不要饼干了,我要哥哥~呜呜呜……”
八岁的荷花年龄最大,是这里面的主心骨,她倒没有哭,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房子主人”。
“你……大姐姐……你要赶我们走吗?外面太冷了,能不能把杏花先留在这?我先去外面找找地方,我怕她冻死,她没有我抗冻。”
她怀里四岁的小杏花跟个小猫一样,小手紧紧抓着姐姐,但是一声不敢吱,看起来又胆小又乖。
哎呦,小娃子们,姐赶你们走,还能叫个人嘛,连晓敏在心里吐槽,感叹的是他们可真会找地方。
“行了,兰兰,小盛来,你俩都别哭了,那个,荷花,我不赶你们走,先消停一下啊小娃们!”
“我现在想知道,你们的哥哥能去哪?大家快想想,我去帮你们找一找。”
她有种直觉,担心那个云来小子会出事。
根据刚才这几个娃叽叽喳喳说的,云来不会不管他们的,咋能消失两天呢。
有什么事,能晚上都不回来?
后来,小虎子“提供线索”,说云来哥提过,认识一个叫“乔三儿”的人,比云来大两岁那样,也是半大孩子。
乔三有时候会找云来去搬搬东西干点活,然后给点吃的或者几毛钱。
连晓敏脑筋一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
对了,幸亏自己记性好!
去年跟大龙第一次交易,她当时一进院子,金豆要带她去后面的平房,就喊了一个叫乔三的小子,让他帮着看一下自行车。
然后还跟连晓敏说,都是一帮吃不上饭的孩子,跟着在黑市这里做点杂活,吃一口饭。
一下子有了目标,先去找那个乔三打听一下吧,万一他知道云来在哪呢。
昨晚上没见到乔三,是自己一直推着车子,那就去问金豆。
想好了主意,连晓敏站起身,开始指挥。
“你们哪也别去,都在这继续待着,我去找找你们云来哥,他别再出点啥事,明白了吗?”
小娃子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很担心哥哥,齐刷刷点着小脑袋。
“荷花,你先穿衣服,一会儿把炕烧起来,会干活不?”
荷花放下小妹,把她裹在棉被里继续躺着。
“大姐姐,我啥都会干。”
“嗯,我去给你们拖一车煤,你烧炕做点饭,带大家把饭吃饱了,然后乖乖等我回来。”
荷花已经在穿外套了,小虎子一骨碌也起来,要帮着干活,还嘱咐其他人都躺着,一会儿炕烧热了再起来。
兰兰爬过来照顾小杏花,钻进冰冷的被窝,用自己的小身体给妹妹点温度。
连晓敏独自出去外面,院子三间正房,后边一间杂物房,十分宽敞。
有两个屋子的锁被砸坏了,拿了所有的被服褥子,都搬到东屋。
杂物房的少量粮食,也都没了,只剩空袋子还在那。
灶房屋有自来水,还有空水缸,但是煤确实一点不剩了,油盐酱醋也只剩下一点盐了。
她去后院拉了板车往外走,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四周还是静悄悄没有人。
连晓敏也没走几步,心念一动,直接装了一车煤。
这还是她在黑市换的煤票,自己买的煤囤在空间里,也没有太多,但是三四车是有的,先拉一车吧。
拉进院子,给卸到靠墙一处地方,回身出去,又装了一车的苞米棒子、瓤子,也给卸在一边。
空间里种玉米,收获之后,这东西多的是,都可以烧火。
如此往复,给卸了好几车,够烧两个月的了,才停下来。
最后一车又带了两个粮食袋子,一袋大米,一袋小米,还有五斤挂面,十棵大白菜,一罐头瓶的豆油,一瓶酱油。
这些吃的东西放进灶房间的时候,荷花跟小虎子已经跑出来了。
他们看见煤,苞米杆子,还有那么多吃的东西,惊讶的捂着自己嘴巴,害怕喊出声来。
看来平时躲藏在这里偷偷住着,都养成悄么声的习惯了,知道不能发出动静。
他俩赶紧帮着卸东西,十分珍惜的把一颗颗大白菜放好。
连晓敏拍拍手,让荷花赶快烧火做饭吧,她要先出去找云来。
荷花梳着两条小辫,一副懂事的模样,带着小虎子开始干活。
连晓敏一看,大冷的天,小虎子还穿单鞋呢,唉,回来再说吧。
她临走又从挎包里掏出两块肥皂,两块香皂,都搁到灶台旁的木盆里。
让荷花兑温乎水,带着小娃们洗洗手再吃饭……唉,实在是太脏了,看不下去。
她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把锁从外面又给锁上,然后骑上车直奔罐头厂那边的黑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