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掌刑之人已经准备就绪。
魏帝被人抬到殿外,禇璇也已经趴在长凳上了。
宁鸿渊看着眼前这一幕,直接扑到禇璇身边,将她护在身下,对瑛王道:“要打就打我!他是我的妻子,不管任何刑罚,我愿一力承担!”
一百杖,别说是一个身娇体贵的女子,就是一个健壮的男子也承受不了的。
他皮糙肉厚,这一百杖他受得了。
瑛王一脸严肃道:“溱国公,本王希望你能明白,她既然想要公道,就该以身作则,错便是错了,她今日死在这儿,也算是死得其所!”
“来人!把溱国公拉开!”
侍卫上前去拉宁鸿渊,宁鸿渊和侍卫动起手来。
趁此机会,瑛王命人动刑。
梃杖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禇璇疼得冷汗直流,抓着长凳的边缘,咬牙忍着。
见宁鸿渊和侍卫动起了手,禇璇大声喊道:“你走开,不要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魏帝这口气不出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这确实是她该受的。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他怎么可以看着自己的妻子在自己面前受刑,何况禇璇这几个月已经被噬心蛊折磨的身心俱损,又生完孩子没多久,她受不了的。
大批侍卫又朝宁鸿渊围了上来,他守在禇璇身边,与一拥而上的侍卫打了起来。
见宁鸿渊被缠住,刑杖继续落下。
看见禇璇身上被打出的血痕,宁鸿渊像疯了一样,把侍卫通通打倒在地。
他扑到禇璇身边,见禇璇伤痕累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魏帝。
反正现在主动权在他们手里,就算谋反又如何?
打定主意,宁鸿渊夺过太监手里的刑杖,就要朝魏帝而去。
禇璇看出宁鸿渊的想法,伸手抓住宁鸿渊的手腕,“不要!你不能伤他。”
“可他想杀你!”
魏帝明显是动了杀心,既然已经反目,便没有回头路可走。
禇璇气若游丝道:“他是故意的,他明明可以支开你再行刑,却偏偏让你看着,你还不明白吗?”
魏帝不是想杀她,而是故意折磨他们,逼他们做出过激行为。
宁鸿渊朝魏帝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魏帝冷笑两声,“朕可以让你代她受刑,但你们必须和离,而且你还要回到阳关,继续镇守西北,无诏不得回京。”
如今他已是孤家寡人,自然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宁鸿渊摇着头,“不!我们绝不和离!”
魏帝阴狠道:“不和离就继续行刑!”
“我看谁敢!”宁鸿渊怒视着四周的人。
现在侍卫都躺在地上直哼哼,没人愿意上前去挨揍,掌刑的太监更不敢上前了。
瑛王道:“溱国公,你们既然想依律而行,就该按照律法来,若是你非要用强,便是谋逆犯上,到底是和离好,还是丢掉性命好?你自己想清楚。”
其实,魏帝做的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了,他不退位也得退位,可他们想让他下罪己诏,主动承认错误,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这是将来禇琮能否名正言顺登基的关键。
和离了以后还能在和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即便他已经提前嘱咐过行刑的人,可魏帝在这守着,这段时间禇璇的身体又实在太差,才三十杖就快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要出人命的。
宁鸿渊沉默良久,他垂眸看着气息奄奄的禇璇,自是不舍,最终含泪同意。
杖刑完毕,瑛王命人将宁太夫人宣入宫中,将起草的和离书让禇璇和宁鸿渊分别摁了手印,在双方亲长的见证下,结束了这段婚姻。
瑛王叹了口气,又传达了魏帝退位前的最后一道圣旨,魏帝命宁鸿渊七日后,带着亲眷离京,禇璇留在宫中,不得送行。
禇璇和宁鸿渊都受了伤,一个留在宫中,一个被抬回溱国公府。
魏帝犹嫌这个惩罚不够重,若是他死后两人又旧情复燃怎么办?
他也要让禇璇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儿。
不过就是道罪己诏,他下便是了。
魏帝让瑛王去跟禇璇做个交易,只要她同意了,他就下罪己诏。
现在魏帝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就是要报复。
瑛王听到魏帝的条件,忍不住说道:“皇兄!你何苦如此啊!”
“你跟她说,同意的话,朕明日就下旨,她若不同意,就随她去吧,朕不会下罪己诏的。”
魏帝打定了主意,谁劝都没用。
瑛王把魏帝的意思告诉了禇璇,禇璇忍痛同意了魏帝的要求。
反正已经这样了,若是宁鸿渊不愿接受,那他可以另娶他人,她绝不阻拦。
次日,魏帝经中书省下了罪己诏,随后禅位于皇太孙禇琮,并册封禇璇为镇国长公主,辅佐新帝至及冠。
要不是禇璇现在动不了,她定去找那只老狐狸算账。
魏帝退位,移居寿安宫,嫔妃也都跟着迁居到附近的宫室。
由于禇琮已经过继给禇正权,礼部为禇正权拟订懿成为谥号,将太子陵寝改为帝陵。
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禇琮有些心绪难平,哪怕自己已经是帝王,依旧不能为自己的父母做些什么。
不过,好在祖母还活着,他将恭妃迎出冷宫,封为太贵太妃另赐安阳宫居住,颐养天年,也算稍作弥补。
七日之期一到,宁鸿渊来宫中辞行。
宁鸿渊刚要行礼,禇琮忙上前扶起,“舅父伤势未愈,不用行礼了。”
宁鸿渊也没气,他本就是勉强下的床,若不是为了入宫辞行,想见禇璇一面,他就直接走了。
“你姐姐如何了?”
禇琮摇了摇头,“不是很好,反反复复的烧了几日,昨天刚好些,皇祖父就命人把姐姐送去寿安宫养伤了。”
养伤是假,为的就是想盯着禇璇和宁鸿渊,不让他们见面。
“舅父有何打算的?”
魏帝命宁鸿渊镇守西北,又命禇璇辅政,这等于是不让他们两人再见面了。
“我会等她,不管多久。”
等禇琮及冠,禇璇就可以功成身退,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禇琮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后说道:“舅父一路保重。”
“好好照顾你姐姐。”
“我会的!”
宁鸿渊看了一眼寿安宫的方向,便离开了皇宫。
魏帝让他带着孩子们离开,就是为了折磨禇璇,他不能再给禇璇添麻烦,反正魏帝也活不久了,等魏帝一死,他一定会带禇璇离开的。
寿安宫
禇璇挣扎着起身,想远远地看宁鸿渊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就够了。
一群宫人拦住了禇璇的去路,禇璇跌倒在地,泪如雨下。
魏冲前来劝慰,“公主殿下,您才刚好些,千万别糟蹋自己的身子,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有来日啊!”
禇璇哽咽道:“我们还有来日吗?他逼我发下那样的毒誓,不就是想让我们永远不能在一起吗?”
魏冲心疼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和溱国公心中都有彼此,何必在意那一纸婚约呢。”
魏冲也觉得魏帝这招太狠了,逼人和离也就算了,还让禇璇发誓今生今世都不能再与宁鸿渊结为夫妻,否则就让宁鸿渊战死沙场,两人所生的子女皆短折而亡。
魏帝听说禇璇哭了很久,心中冷笑,他要把自己当年受过的苦,都让禇璇受一遍,否则她怎么能理解他的心情呢。
禇璇的伤养了近一个月才好,但夫君和儿子都离开了她,让她心情一直郁郁寡欢。
这日,禇珩亲自来给她送喜帖,等他成亲后,就要离开京城去封地了。
禇琮封他为曲靖侯,曲靖远离京城,又四季如春,是个不错的地方,禇珩很满意。
禇璇见禇珩心情大好,颇为不悦,随即质问道:“那夜,你奉命杀沈灏,为何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