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如乱麻般在脑海里纠缠不清。

    手中捏着的桂花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被他捏碎在手心。

    “咦惹,什么玩意儿?”

    顾于欢嫌弃的不行,手忙脚乱的拾起桌案一角的桌布擦拭着手心。

    “大……主子……”梁白开扯了扯顾于欢的衣角,小声道,“我们这样也……太……”

    顾于欢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拿桌布擦手的小动作不停。

    梁白开已经急的头冒冷汗,他又扯了扯顾于欢的衣角,眼神示意他看看周围。

    顾于欢虽心底疑惑,但还是乖乖顺着他的眼神去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堂上的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齐刷刷的放在了他身上,那炽热又直白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捅成筛子。

    方才想事情想的太出神,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嫌弃话在大庭广众之下有多突兀。

    救命,他想死。

    顾于欢瞬间闭嘴低头,试图掩耳盗铃降低一点自己的存在感。

    “不是你这人什么意思啊,你是对我的计谋有什么意见吗?”一位站在大堂中央刚和司空献完计策的文将质问道。

    他早就有意暗中投靠左魔君,好巧不巧左魔君刚好也缺人用。

    二人眼神对视一眼,一拍即合——他先在大堂上当着其他文将的面献计,司空再名正言顺的拟着他的计谋调兵攻打修真界。

    至于其他的文将,他们要么事不关己不想站队,要么忠心耿耿听命于右魔君,自然不会有人和他抢着献计。

    算来算去,只要其他文将不说话,攻打修真界的军师职位自己肯定能手到擒来。

    本来他全面都说的好好的,马上能说完了都。

    结果……好死不死被那个来自穷逼城的诸侯开口质疑了一嘴,完了。

    原本就对左魔君不满的其他文将瞬间有了突破口,逮着他计谋的弊端就是一顿库库输出。

    “你这里有弊端说得不对,我们的大军要是走这边很有可能会被修真界的人包抄!”

    “你这里说的也不对,要是我们的主力部队要是只往左边走,右边没有防备被突袭了怎么办?”

    “你刚刚说的这条行军规划路线也不对。我刚刚看了地图,走这边要经过一大片树林,我们的魔族将士穿的都是黑衣服,晚上走夜路肯定会因为看不见路被绊到脚的!”

    “就是就是,还有你这里说的……”

    ……

    在场的文将们逮着那个出头鸟就是一顿密集输出,生怕他会从口水堆里爬出来。

    众文将们在大堂上吵的鸡飞狗跳,战斗力堪比菜市场抢免费鸡蛋的大爷大妈。

    顾于欢双手捂脸把头埋的低低的,口中念念有词: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救命呀,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大家静一静,”司空揉了揉太阳穴,双手下压示意其他人闭嘴,“我留下各位,本意是想让大家能够更好地探讨战术,而非是让一群几百岁的人在此喋喋不休。”

    “来自穷逼城的那位小友就很合我心意。”

    顾于欢闻言,整个人汗流浃背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们看,”司空指了指坐在最后面低着头试图用抠手指头来缓解尴尬的顾于欢道,

    “这位小友从我说话起就在一直低着头认真思考我的问题,不仅不吵不闹,还敢于直接当场质疑前辈做的不好的地方。”

    “他这一点就是很值得你们学习。”

    即便在场的文将们献出的计谋如何精妙绝伦天衣无缝,司空也绝对不会采纳运用。

    毕竟人心难测,世事复杂,谁又能保证这些所谓的“妙计”背后是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在那群出谋划策的文臣之中,谁能保证其中没有混入来自修真界的奸佞之徒呢?

    但,如果真要好好想一想的话,修真界的人其实根本就构不成什么威胁。

    一个修士如果在魔界没有特殊丹药吊着命根本活不过八天。

    所以,对司空来说,他更忌惮的还是那些拥护右魔君的亲信和走狗。

    这种潜在的威胁让司空不寒而栗,如果不能及时揪出这些奸细,那么他之前所付出的一切代价就都会打水漂。

    他必须慎之又慎,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虽然刚刚那个主动献计的诸侯提出来的谋略是挺不错的,可是他就是不敢用。

    他压根儿就不认识那诸侯,那诸侯却还老是一直有意无意地对他放电。

    看的他浑身难受个不行。

    要不是自己现在根基不稳,早早就把他眼睛挖了都。

    有实力的人他用不了,有背景的人他不敢用。

    而既没有实力又没有背景的人……那他必须狠狠的用!

    就比如这个没权没势来自魔族自治区的穷逼城诸侯。

    这个来自穷逼城的诸侯是在场唯一一个被他手下确认过真实身份的人。

    一番衡量之下,只有这个来自穷逼城的人能够为他所用了。

    他既没有权也没有实力,除了长的好看外什么也没有。

    最适合为自己所用,帮助自己游说于其他诸侯之间。

    司空对着顾于欢微笑招手:“那个穷逼城的,你走过来点儿让我仔细看看你。”

    顾于欢一惊,瞬间抖如筛糠。

    妈呀,这个左魔君不会已经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了吧?

    他在梁白开的搀扶下强撑着站起身子,同手同脚的朝大堂中央走去。

    顾于欢老老实实的对着左魔君行了个礼,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正常了些:“那个……左魔君大人……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司空迷之微笑,“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下了高座,也走到了大堂中央,准备和顾于欢近距离面对面交流。

    站在大堂中央的少年身着一袭黑衣劲装,勾勒出柔韧紧致的腰线,本就白皙的肤色在黑色的衬托下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反差对比。

    司空突然有点庆幸,还好他自己不好男风,不然肯定会因为少年的这张脸扰乱自己的判断。

    顾于欢抬头后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哪。

    他只能死死的盯着那个摆着魔族和修真界地域的沙盘,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好像有事做,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司空笑意盈盈,准备榨干这个少年身上的全部价值:“为什么一直看着沙盘,是因为已经想好了攻打修真界的计策了吗?”

    “来,跟我们说说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