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兄弟三个。
最大的胡大已经18岁了。
最小的弟弟只有九岁。
他们的娘在逃难的路上已经饿死了,偷偷省下来的粮食,养活了三个儿子。
每个新加入村子人的都很信服胡村长的话。
这对于只会在地里刨食的村长来说,他压根想不出来什么好的办法来带领自己的这一村子人过上安稳的生活。
随着捡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的白头发越来越多。
入不敷出啊。
他恨不得地里的秧苗,每天能长出来一寸。
一年能种上四五季。
每天蹲田地边,眼巴巴的看着那一片田地。
恨不得自己一个个拔起来,让它们快快长。
“村长爷爷。胡大哥他们回来了。还带了好多好吃的。”
小孩童们组队欢快的向他跑来。
有的小脏手里还捏着一点点包子皮。
所有的人都知道,村长现在必定在田间地头。有急事到这里找他就对了。
“今天这么快?然后还抢上东西了。”
村长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自己真的应该去做强匪?
自己带队出去了那么多次,都一无所获,吃白食的人口还日益壮大。
儿子今天第一次上手就大获丰收。
这是老天爷逼的让好人没有活路,坏人横行世界吗?
然后他一想,心里肃然一惊。
这儿子该不会是不知轻重的伤了人命吧?
那可是不行啊。
咱们还是土里刨食的。
当匪已经是天理难容,要是伤了别人的性命,那可是要断子绝孙的呀。
一想到此处。
村长怒气冲冲的就往回赶。
这兔崽子要是敢伤了人的性命,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然后应该怎么办啊?赔人的钱财还是?
实在不行的话。自己三个儿子舍出去两个给人家顶门立柱,总不能让人家苦主没了后。
越想越生气。
村长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那咧着大嘴笑的傻儿子。
冲上前去劈头盖脸的将儿子打了一顿。
“我让你去要饭,可不是让你去伤人性命。要不着都可以啊。你怎么可以害人呢?”
胡大已经被打懵了。
原本欢腾热闹的村落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胡大他们打死人啦?
分到手里的包子立马就难以下咽了。
这沾了人血的馒头,还敢不敢吃了?
不过也有无知的小朋友已经将包子塞了一块在自己嘴里:“好香呀。”
反应过来的胡大飞快地将看热闹的展鹏从人群中揪出来。
“爹啊,我还给他留了一个啊。”
他真的很委屈啊。
他都害怕被抢的人饿死,没有连根带走,而且把人也带回来了。
展鹏尴尬的拱拱手。
这个村长有些脾气在身上的,一看是自己脑补过度冤枉了儿子,也拉不下脸来给儿子道歉,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说道:“那你也不早点给我说。”
胡大很无奈呀。
他爹压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白白的挨了一顿打。
但是,对于老子的这个时不时的抽风他也习惯了。
打就打了吧,还能打回去不成?
村长深感歉意的向展鹏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但凡能过下去。我们也不会舍了这张老脸去做这么丢人的现眼的事情。亏了我们的祖宗呀。”
展鹏进村子就已经探查过这里的情形。
这里青壮年极少,老人孩子占了一多半。
他甚至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不过那孩子应该还小,他的母亲没有将他抱出来。
于是他也皱紧了也一脸张皇的脸。
“我也是刚刚逃难出来的。身上还有一些余钱就准备了这些吃的。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既然遇着了,大家就分一分。也算是我为自己积德了。”
听了这一番说辞。
村长突然老泪纵横。
他握着展鹏的手哭得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低低的饮泣着。
整个村子弥漫上一层悲伤的色彩。
是啊,但凡有条活路。谁又愿意做这被戳脊梁骨的事情呢?
“咱们这附近还有别的村庄吗?”展鹏打听。
“往上走五里,还有一个。。”旁边就有一个小孩给他解答。
他手里拿着1/4的包子。看样子是和兄弟分的。
村长示意胡大将那包卤肉分一半出来。
然后让胡大送到另一个村子里去。
“那你们为什么不合在一起呢?”合起来,大家生活在一起不行吗?
“那里的病人实在太多了,害怕疾病传染给孩子们。所以他们又自行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是死是活就看命了。”那个小孩小心翼翼的捧着包子,慢慢的咬着。就如同吃着一块仙丹一样。
其实那里大多数是青壮年。
他们冒着风险到森林里面去打猎。
但是由于他们本来都是庄户人家。根本就不懂得打猎。又不知道密林中隐藏的那些风险。
或者被毒蛇咬了,九死一生活了下来,毒素侵害着伤口一直不能好,腐烂腥臭。
或者是被毒草割伤,虽然没有立刻死去。却也失去了劳动能力。就在奄奄一息的等死。
有甚者是遇到了凶狠的野兽。
有的肠子被掏了出来,失血过多而死去。
有的伤了胳膊腿,缺医少药的,只能任日忍受着苦痛。
任蛆虫爬满了伤口。
这些青壮年为了不连累自己的父老乡亲们,就自行组建了一个营地,抱团取暖。
日日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道医不分家。
展鹏因为沉迷于练功,并不是很精通医术。
但自小师傅就要求他背一些药材药性。
小些的风寒感冒,大些的伤痛,都可以略微治疗一下。
于是他一招手:“本人倒是会一些草药。方便的话,有谁可以带我去看看。”
村长大喜过望。
他是真的舍不得那些年轻人啊。
赶快叫来自己的三儿子:“快点,快点。你带着这位恩公过去看一下你李哥他们那里。你大哥刚走,应该还能追得上。”
胡三一口将剩下的包子吞了下去,嘴里还回味着包子的香味。
飞快地跑回窝棚,找出一把砍刀来。
这是村里唯一一把砍刀。
此去路途遥远。
可不能让恩公受些许伤害。
然后他招呼一声:“恩公,我在前面带路,你小心着些跟在我后面。千万不要踩错了。”
“鄙人姓展。叫我展叔就可以了。”展鹏看着九岁的孩子,稚嫩的脸上透露出一股坚毅。
重重的磨练,让这个孩子已经成熟起来。
村长将两人送到了丛林边上。满含着期待,看着两人进入密林深处。
他身后站立着村里所有能够站起来的人。
他们满含着期望目送着两个人离开。
这天无绝人之路啊。
老天爷又给他们指了一条活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