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是卯时开始,一般要到辰时才退朝,因此宫中设有官厨。

    退朝后众臣可先去官厨用早膳,再去府衙,如此便无需回家用膳。

    因着东陵是五日一休沐,故而若无大事要商议,早朝也是五日一次。

    殿内伺候的小太监,早得了文宗帝的吩咐,退朝后便来为楚玄迟推轮椅。

    出了宣德殿,守在外面的雾影便接替了小太监,推着楚玄迟往官厨那边去。

    楚玄寒跟了上来,温和的打招呼,“五皇兄。”

    楚玄迟侧目看向轮椅旁的人,“有事?”

    楚玄寒在外,脸上永远带着笑意,“恭喜皇兄,身居要职。”

    只是他脸上笑的有多温和,心中就有多嫉恨,勉强维持着笑意。

    他垂涎监查司良久,都不敢觊觎宗正一职,能做个监查少府就已知足。

    奈何他坐不上少府,楚玄迟却将他暂时连想都不敢想的宗正一职收入囊中。

    楚玄迟话语淡淡,“多谢。”

    太子刚被人喊住交谈了几句,此时才追了上来。

    他笑容和煦,“五皇弟,恭喜,以后我们兄弟见面的机会可就多了。”

    楚玄迟以前很少入宫,如今要上朝了,那至少是隔几天便能见上一面。

    楚玄霖如今没跟着楚玄寒,反而跟在太子身后,方才便是他有事叫住太子。

    他看着比以前活泼了些,脸上也带着笑,“太子皇兄的机会,比臣弟可要少一些。”

    太子表情略显羡慕,“那自是比不得七皇弟,与五皇弟同在监查司,抬头不见低头见。”

    楚玄霖去年得的那份好差事,便是入了监查司,成了四品少司,其中不乏楚玄寒的帮忙。

    这还是楚玄寒看不上才成全了他,区区正四品,哪怕是监查司,也入不得楚玄寒的眼。

    只是楚玄寒万万没想到,楚玄霖竟因祸得福,年初一在长春宫受了伤,得了文宗帝的怜惜。

    这才入职监查司几个月,便被提拔为少府,他当初得到消息之时,气的连膳食都吃不下。

    如今楚玄迟又成了楚玄霖的上峰,他很担心他们一旦相处久了,楚玄霖会生出二心来。

    于是他有意岔开话题,“可惜大皇兄不在,否则我们兄弟齐聚宣德殿,父皇瞧着定然欣慰。”

    众人笑笑不说话,大家心知肚明,若是晋王在,凭他那张嘴,怕是难有此刻的祥和。

    东宫本就在皇宫中,太子可不与他们去官厨,自行回东宫与太子妃用膳,但他并没走。

    今日是楚玄迟初次上朝,另两位皇弟也在,兄弟难得相聚,他便纡尊降贵去了官厨。

    官厨那边得知消息,为他们准备了单独的房间,供他们用早膳,免得他们被打扰。

    虽是一顿普通的早膳,但兄弟四人在一起,气氛融洽,这消息很快传到了文宗帝跟前。

    文宗帝闻言欣慰不已,“他们兄弟若是能齐心,朕也就安心了。”

    李图全在一旁为他布菜,低声附和,“是啊,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文宗帝感慨,“太子若能得兄弟的真心辅佐,东陵的未来必然蒸蒸日上。”

    东陵最重嫡庶,虽有立嫡不立长的规矩,但皇权诱人,难保其他人不会动心。

    昔日元德太后丧子,将他养在了膝下,以嫡子之名力为太子,也难逃兄弟的算计。

    如今的太子也是一样,纵使对兄弟再好,又有贤名在外,依旧挡不住某些人的野心。

    ***

    盛京城少数府衙离皇宫远,大多数都在宫内或者各个宫门口,方便朝臣有事入宫。

    楚玄迟所在的监查司便在宣化门外,出了宫门走几步就到,都无需再乘马车。

    太子自是在东宫处理公务,楚玄寒的办公之所虽也在宫门外,却是成化门。

    因此早膳过后,兄弟四人便要分道扬镳,其中楚玄迟与楚玄霖则是同路。

    楚玄霖道:“难得同在监查司,玄霖主动请缨,今日带五皇兄熟悉一下情况。”

    楚玄迟因着他对墨昭华的心思,心有不喜,但并未拒绝,“好,那就辛苦七皇弟。”

    楚玄霖边走边聊,“昔日在长春宫,多谢五皇兄出手相救,未能登门致谢,着实失礼。”

    楚玄迟巴不得他不去,“你伤还未愈,便已上朝,监查司又事务繁忙,本王能理解。”

    他若真去了御王府,墨昭华作为主母,少不得要出来待,便给了他机会相见。

    不料楚玄霖紧接着却问,“待下个休沐日,五皇兄若是得空,玄霖再登门道谢可好?”

    楚玄迟如今也要顾忌人情世故,不好拒绝,“好,那便届时再看。”

    他们兄弟交谈之时,正前往成化门的楚玄寒也在与冷延低声说着话。

    楚玄寒刻意压着声音,“冷延,你向来聪明,你来说说,父皇此举是何意?”

    冷延早在得知楚玄迟职位时,便想过这事,“许是做给世人看,安抚万千将士。”

    楚玄寒目光阴冷,“若只是做样子倒也罢,若是真重用,那对本王便是巨大的威胁。”

    监查司虽不至于权势滔天,可它直属帝王,最得帝王器重,因此他想入监查司。

    当初他愿意费心费力将楚玄霖塞进去,也是想存有利用之心,让对方为他打根基。

    冷延对楚玄迟倒是向来都敬重,“主子若有担心,可借着御王妃的关系拉拢。”

    “你以为本王不想吗?”楚玄寒很无奈,“只是瑶瑶她不愿意对那贱人低声下气。”

    提到墨瑶华,冷延的脸色沉了几分,“主子,属下说话难听了些,还望主子恕罪。”

    都无需他直言,楚玄寒便知他想要说什么,“你也想说瑶瑶的不是?”

    冷延并不想说墨瑶华目光短浅,为人自私,“不,属下是想劝劝主子。”

    这都还没开始劝,楚玄寒的声音便冷了几分,“你也认为本王耽于美色?”

    冷延直言不讳,“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属下看来,主子确实如此。”

    不说以前夜探香闺之事,只说气的尉迟霁月半夜回了娘家,便是被美色所误。

    楚玄寒自知无力反驳,便只冷哼了一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