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结束后,楚玄迟才与墨昭华离开尚书府。

    上了马车,墨昭华轻笑,“祁王今日似乎气得不轻,妾身瞧着他脸色都青了。”

    “哦?是吗?”楚玄迟将人拉入怀里搂住,“昭昭瞧的这般仔细,那他可好看?”

    “好看。”墨昭华娇笑连连,眼底泛着得逞的目光,“真真是好看极了呢。”

    “比为夫还好看?”楚玄迟挑起她的下巴,但并没戏谑之意,只想让她直视自己。

    “那是自然,那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青,跟变戏法似的,这能不好看?”

    墨昭华说的并非是楚玄寒引以为傲的容貌与气质,而是将他当做杂耍团的猴子,极尽嘲讽。

    楚玄迟听得舒心,“原来昭昭说的是这个好看,但为夫问的是,他长得比为夫更好看么?”

    “他又岂能与慕迟相提并论?”墨昭华目光灼灼,“从妾身的眼里到心里,唯有慕迟最好看。”

    楚玄迟情难自禁,低头便在她娇俏的脸上落下一吻,“情人眼里出西施,昭昭眼里出慕迟。”

    “慕迟……”墨昭华往他怀里拱了拱,看他的眼神中盛满了柔情蜜意,尾音则微微上翘。

    楚玄迟听在耳中,看在眼里,感觉整颗心都被融化,“昭昭这可是在向为夫撒娇?”

    墨昭华突然郑重其事的表白,“慕迟,我心悦你。”

    “我也心悦你,我的昭昭……”楚玄迟再次低下头,吻住了她诱人的红唇。

    琥珀坐在外面的车轼上,听到里面的动静,一张脸羞得通红,目光却变得悠长。

    ***

    墨老夫人过世,按照律法,墨韫得丁忧三年。

    虽说无需真守孝三年,但也至少要二十七个月,且这期间他得停职守制。

    墨韫前几年父亲去世,直到去年初才结束丁忧,靠着楚玄寒才保住尚书之位。

    如今他先是被停职,如今又要丁忧,墨瑶华还惹了事,楚玄寒定然不会再帮他。

    再者说,楚玄寒即便是想帮,以他如今的处境怕是也有心无力,墨韫因此头疼不已。

    母亲刚过世,不宜欢愉,墨韫自然没夜宿兰芜苑,兰如玉早上便来正院陪他一起用早膳。

    孙北突然闯了进来,“老爷,姨娘,大少爷在发脾气,小的实在是劝不动,请你们去劝劝吧。”

    墨韫近来心情本就不佳,闻言大怒,“好端端的他又发什么脾气,不知道如今府中事多么?”

    孙北垂着脑袋回答,“是因为老夫人去世,少爷这次的殿试毁了,心情烦闷,无法排遣。”

    “冤孽,都是冤孽啊。”墨韫豁然起身,“本还指望着那逆女帮忙,结果她反害了我们一家。”

    因着墨瑶华的狠厉与果断与兰如玉如出一辙,她向来更为偏宠些,便不忍对方被这般责怪。

    她不满的拧眉,露出几分委屈之色,声音娇嗔,“瑶瑶老实待在王府,老爷怎又怪上瑶瑶了?”

    “若非她惹事,薛氏能死?淑华能疯?”墨韫厉喝,“她们不死不疯,母亲又岂能被活活气死?”

    兰如玉找借口,“可瑶瑶的初衷不也是为了帮咱们么?只是世事难料,老爷如今怪她也无济于事。”

    墨韫没再理会她,大步流星的往雅颂轩而去,他也是个读书人,自能理解墨胜华此刻的心情。

    隔得老远他就听得墨胜华在发疯似的大喊大叫,“啊——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墨韫忍着怒气走入他的厢房,“你这是发什么疯,还嫌府里不够乱,非要添点事才罢休?”

    墨胜华诉苦,“父亲,儿子十几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却被这么给毁了,儿子不甘心啊。”

    墨韫同病相怜,“你不甘心,难道老夫就心甘情愿?老夫付出了多少,才爬到如今这尚书之位?”

    “家门不幸,真真是家门不幸,我们父子都被连累。”墨胜无力坐下,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墨韫也坐下,“你至少守孝期满还能参加殿试,只是晚了几年,老夫这官位却是必定保不住。”

    “这都是那小贱蹄子惹的祸,必须让她负责。”墨胜华霍然起身,“走,我们这就去祁王府找她。”

    “站住!”墨韫喊住他,“她如今都疯了,你过去除了让外人看咱府上的笑话,还有什么用处?”

    “父亲难不成还真信她疯了?”墨胜华回头看向他,目眦欲裂,“她可是淑华,胆子没那么小。”

    墨韫猜到是装疯,因此才更不能去,“不管是真疯假疯,我们都不能去,否则便是雪上加霜。”

    墨胜华一个堂堂七尺男人,气的几乎要当场哭出来,“那儿子该怎么办?父亲又如何是好?”

    “没法子,你等下次殿试,老夫也等丁忧结束。”墨韫对尚书之位是再不敢抱任何期待。

    不过他届时回来,还是会有其他官职留给他,只不过要比尚书更低,权当是从头再来。

    墨胜华咬牙,“该死,我真想掐死那贱人,同样是女子,御王妃怎不会惹这么多事?”

    “胜儿,你这话什么意思?”兰如玉娇喝,“难不成这是嫌弃你亲妹妹,想要讨好御王妃?”

    她一直给儿女灌输的思想便是亲兄妹互帮互助,不仅肥水不流外人田,连感情也不许给。

    “我倒是想讨好,可还有机会么?”墨胜华控诉,“若非姨娘拦着我与之亲近,如今又何愁?”

    兰如玉越发觉得这儿子不像自己,丝毫没有魄力,瞬间便沉下了脸,“你这是在怪我?”

    “不怪你还能怪谁?”墨胜华如今追悔莫及,“御王妃是你推开的,墨瑶华也是你宠坏的。”

    “胜儿,你怎可如此说为娘?”兰如玉遭亲生儿子背刺,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墨胜华却越说越来劲,“御王妃没有嫡亲的兄弟,但凡你当初没拦着我,我都能给她做个好兄长。”

    “还有此事?”墨韫方才听着就不对劲,如今才确认兰如玉私下竟如此教导孩子,“你怎从未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