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安在西陲为将,宋宁安在宫中为妃,晋南伯夫人为儿子娶妻之事已然操碎了心。

    看完晋南伯府的详细信息,墨昭华便放下这一张文书,接着看下一页的内容。

    这页写的是晋南伯府与辅国公府的关系,下一页则开始单独介绍起容清与宋承安。

    坊间那些关于他二人的传言,上面大多数都有写明,这说明那些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越往后看,墨昭华的脸色便越沉,后来甚至连拿着纸张的手都颤抖起来。

    容清去宝华寺进香的路上,被城外的匪贼掳走,成为匪首的筹码,与朝廷谈判。

    当时宋承安也在剿匪的军队中,得知消息后主动请缨,孤身潜入了匪窝想救容清。

    他成功找到了容清,可惜被匪贼发现,他当即带着容清逃离出去,并且放出信号弹。

    朝廷剿匪军看到信号弹,知他们已安全撤离,不再受制于人,直接杀入了匪窝。

    费匪贼很快被打的弃械投降,剿匪军大获全胜,但始终找不到宋承安与容清。

    审问后方知,他二人被匪贼逼入了山中,里面地形复杂,很容易迷失方向。

    剿匪军与辅国公府,以及晋南伯府及当时墨韫所在的墨府,全都派了人去寻找。

    一直到三天之后,才由辅国公府的人率先找到了衣衫破碎,发丝凌乱的他们。

    孤男寡女,在山中独处了三天三夜,这本身就为人诟病,于他们的名声极其不利。

    不料匪贼还爆出了一个惊天消息,匪首当初看上了花容月貌的容清,但容清誓死不从。

    于是匪首让手下给她下了那种药,若非宋承安及时找到并带走她,她便要失身于他。

    好在负责审讯的人考虑到女子的名节,只将此事告知了相关人员,并未大肆宣扬。

    也是因此,这件事最后只在小范围内传开,后来文宗帝出手镇压,才销声匿迹。

    不过相关人员便包括了墨韫,毕竟他是丈夫,有知情权,结果这成了一根刺。

    只因那药无解,所有知情人都心知肚明,容清既已活了下来,必是宋承安相救。

    在看完所有的调查结果后,墨昭华的手上只剩最后一张纸,脸上却多了两行清泪。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容清早年宁愿受委屈,也不愿和离,这是心中有愧。

    那些年不仅要面对墨韫,还要过自己心里那关,这可比墨韫要艰难的多。

    墨韫后来与容清离心,大概也是因着介意,兴许每次行房都会想到宋承安。

    雾影在外面,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墨昭华受刺激会出什么意外。

    不过直到楚玄迟放衙归来,书房里都很安静,墨昭华也没喊他进去询问。

    “你怎在这?”楚玄迟被疏影推着过来,“你要我今日早些回来又是所为何事?”

    他自从进了监查司后,便越来越忙,有时是因公务缠身,有时则是为了应酬。

    雾影低声道:“属下已将王妃交代之事查清,还请主子且进去看看王妃。”

    “你可是查到了不好的事?”楚玄迟知他在调查,但却不知调查进度与结果。

    “是……”雾影解释,“过于私密,属下不能擅自告知主子,还望主子尊重王妃。”

    楚玄迟并未责怪他隐瞒,毕竟此事涉及到容清,若关乎名节,他隐瞒才是正确的。

    疏影听着好奇的紧,可他与雾影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会去打听,只能按捺住好奇心。

    他随后将楚玄迟推到书房门口,待雾影打开门后将人推进去,自己并没跟进去。

    且不说楚玄迟如今可以站稳,缓慢行走,即便如以前那般,也能自己推轮椅。

    他们做下属的,要有眼力见,稍微知情识趣些,都知此时不该打扰主子们。

    墨昭华听到开门声,抬眸看过去,动作缓慢,眼神空洞,双目无神,犹如木偶。

    只这一个动作,便让楚玄迟心如刀绞,他无法想象雾影到底查到了什么悲剧。

    墨昭华既没起身,也没吱声,就定定的看着他,一双眼睛红肿的宛如核桃。

    房门很快关上,楚玄迟迫不及待的转动着轮椅来到桌案旁,因为这样比走路快。

    他的双腿还走不利索,墨昭华一直让他迈小步,可此刻的他已管不了这么多。

    仗着有桌案在,他站起来便扶着桌案大跨步,来到墨昭华身边轻唤,“昭昭……”

    墨昭华仰着脑袋,声音哽咽,“慕迟,娘亲……”

    楚玄迟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给他坚实的依靠,“若是不方便说,便莫要勉强。”

    墨昭华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并非不想,是说不出口,慕迟自己看吧。”

    楚玄迟一手揽着她,一手摩挲着她的头顶,“好,等昭昭情绪稳定些。”

    墨昭华在他怀里闷闷的哭了许久,才猛然想起,他的腿不能长时间站立。

    “慕迟快坐下。”她连忙退出他的怀抱,拿出早已被泪水浸湿的帕子准备擦泪。

    楚玄迟落座将她抱坐在腿上,见她帕子不对劲,明显是湿了,便拿出自己的帕子。

    他动作温柔的为她拭泪,“昭昭,你可还记得曾送过我三条帕子?各绣着松柏竹。”

    墨昭华声音哽咽,话语凝噎,“那是妾身第一次送东西给慕迟,又如何能忘?”

    楚玄迟亲吻她红肿的眼,“我想了许久,都不知第三条帕子的作用,今日才知晓。”

    “是什么?”墨昭华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他可能真的猜到了些什么。

    “擦泪!”楚玄迟认真道,“一条擦汗,一条擦血,还有一条,为心爱之人擦泪。”

    墨昭华作补充,“妾身想的确实是擦泪,但并不只有妾身的泪,还有慕迟。”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怕是没机会。”楚玄迟收起帕子,“昭昭可有好些?”

    “嗯……”墨昭华应声,随即起身收拾文书,“妾身整理一下,慕迟看吧。”

    楚玄迟伸手结果,“昭昭若是不介意,我便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竟让昭昭这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