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容慎约了同窗在君悦茶坊。

    因着考生们还未离京,如今的盛京依旧热闹。

    这座茶坊也是人满为患,容慎他们来的晚了些,未能订到雅间。

    他们在二楼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四人围桌品茗,谈起了这次的会试。

    黄义明表情很无奈,“一个月后才放榜,这些日子我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陈子卓叹气,“我也很担心,感觉发挥的不太好,兴许又得等三年。”

    苏陌附和,“我准备不是很充分,有些没把握,怕是要与陈兄一起等三年。”

    黄义明看向容慎,“看来此次唯有我们才华横溢,出口成章的容兄能金榜题名。”

    容慎谦虚道:“诸位谦虚了,也莫要抬举我,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等放榜才知。”

    他们聊了会儿会试,便将话题扯到了诗词歌赋,气氛这才渐渐变得轻松些。

    隔壁临窗的位置,也坐着三位男子,李兴贤高声喊道:“小二,过来添些茶水。”

    一位小二正在给其他桌添水,应声道:“官请稍等,小的马上就来。”

    赵成和笑着起身,“茶水喝多了些,我去去就来,你们接着聊。”

    方才应声的小二拎着长嘴茶壶,恰巧过来加水,被他撞了个正着。

    “哎哟……”赵成和破口大骂,“你没长眼睛啊,小爷也是你能乱撞的?”

    小二垂着脑袋,连声道歉,“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是你撞到小的才……”

    “你这是怪小爷了?”赵成和语气极为优越,“你何时听说过人有错的?”

    李兴贤打量起了小二,“你们仔细瞧瞧,这小二长得是不是像杨争流?”

    赵成和朝小二的耳后看了眼,“不是像,他就是,他耳后的红痣骗不了人。”

    杨争流与他们是同一个书院的学生,但他天赋异禀又刻苦,深得院长的青睐。

    梁宏深疑惑道:“院长不是说他能力压国子监的那几位,一举夺魁么?怎会在这?”

    李兴贤冷嘲热讽,“确实奇怪,堂堂状元之才又怎会在茶楼端茶倒水,甘心当个小二?”

    “姓杨的,如今不在书院,可没人护着你。”赵成和又坐了下来,“来,给小爷添茶。”

    杨争流往前一步,伸手准备先打开他们的茶壶盖子,如此才能给茶壶添水。

    赵成和突然伸出一只脚,故意去绊他,导致他往前扑倒,整个人趴在了桌上。

    杨争流因着是伸手去拿茶壶盖子,便正好打翻了茶壶,里面剩余的茶水洒在手上。

    他的手被烫伤,痛感猛然传来,却没大喊大叫,只是闷哼了一声,“唔……”

    “哎呀……”赵成和装模作样的道歉,“不好意思,没看到状元郎过来了。”

    李兴贤拎起被打翻的茶壶,“杨兄,别跟赵兄一般见识,麻烦给我添壶茶水。”

    杨争流另一只手里还拎着那个长嘴的铜茶壶,闻言便要准备给他添热水。

    结果茶壶嘴刚对上那个茶壶,李兴贤却松开手,冷笑一声,“抱歉,手滑了。”

    “哈哈……”赵成和大笑,“还是李兄手段高,轻而易举便戏耍了这小子。”

    隔壁桌的黄义明并不认识杨争流,但看着便已义愤填膺,“他们怎能如此过分?”

    陈子卓劝慰他,“黄兄,还请稍安勿躁,他们是一个书院的,这怕是有旧仇。”

    “有什么仇也不该如此侮辱人。”容慎拧着眉头,正欲开口帮忙说句话。

    杨争流却愤然将铜壶重重放在桌上,厉声道:“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赵成和嚣张的抬起下巴,“小爷就欺要欺你太甚,你个小二能奈我何?”

    梁宏深阴阳怪气,“赵兄悠着点,人家可是院长的得意门生,当心告你状。”

    杨争流义正辞严的质问,“我不过是撞破了一次你们作弊,便记仇到了现在?”

    他并非主动告状,只是考试时正好看到,不料监考的院长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

    赵成和目眦欲裂,“你害的我好兄弟被逐出书院,我们名声扫地,我已忍了你一年。”

    李兴贤咬牙切齿,“没错,若非怕再生事被院长责罚,我们如何能忍你到如今。”

    赵成和当即扬起拳头,“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左右是已考完,大可放心动手。”

    “住手!”容慎厉喝一声,还带着几分威严。

    赵成和背对着容慎,闻声回头,“你是什么人,胆敢管我们的事,你可知我们是谁?”

    容慎气定神闲,“哦?是谁?在天子脚下,竟还敢如此嚣张。”

    赵成和梗着脖子,“礼部尚书乃是我家亲戚。”

    黄义明冷笑,“礼部尚书的亲戚,却不直言辈分,说明必是远亲。”

    李兴贤姿态高傲,“我们家与淑妃娘娘是本家,你们最好是掂量着点。”

    容慎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与淑妃娘娘是本家,那就只是沾亲带故。”

    梁宏深狐假虎威,“不管是远亲,还是沾亲带故,都不是你这种人能惹得起的!”

    君悦茶坊在盛京城虽有点名气,却不是达官贵人会涉足之地,最多也就是些官亲。

    可一般的官亲又如何比得上位高权重的尚书,以及四妃之一的淑妃娘娘?

    陈子卓勾起嘴角,“有意思,敢跟容兄比亲戚的,整个国子监怕是也没有多少。”

    梁宏深的眸子闪了闪,心也往下沉了些,“你们是国子监的学子?”

    国子监作为东陵的最高学府,能进去的人不是家世显赫便是才高八斗。

    既是连国子监中都没几人敢与之比亲戚,便说明此人身份极为显赫。

    容慎并没自爆身份,只是以命令的语气道:“你们向这位兄弟道歉,立刻!”

    “凭什么?”赵成和嚣张惯了,并不服气,“仗着家里有人便可命令他人?”

    苏陌好心提醒,“你们有错在先,容兄这是给你们改过的机会,好息事宁人。”

    李兴贤没少打着淑妃的名头耀武扬威,这次也冥顽不灵,“我若说不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