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眨了眨干涩的眼眸,一瞬间晃了神。
寒风如刀似箭,往她惨白的小脸上割。
她第一反应就是上车,因为太冷太冷了。
沈落迈着早已麻木的双腿,走到黑色宾利车面前,手指刚落到车门上。
脑子里忽地闪现出,程晓雪挑衅的眼神,往他怀里钻,他却很享受的样子,不推开的画面!
这是办完事了,在这里偶遇了她吗?
沈落抿着唇,放在车门上的手指,瞬间缩回了。
转身就踏着雪,沿着马路负气离开。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她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又不是小猫小狗,小宠物,主人打了一巴掌,扔个骨头给她,她就要摇尾巴!
黑色宾利车也快速追上了她,车窗刷的一下就放下了。
尖锐的喇叭声,刺痛着她的耳膜。
还包括他不耐烦的声音“让你在病房外等我,你跑什么?这么冷的天,你还不上车?”
沈落没理他,加快了脚步。
真是讽刺,她为什么会出现,他还在乎她的错觉呢。
一定是风太大,太冷,把她脑子吹跑偏了!
肯定是这样的!
顾轻延有多冷血,有多盼着她死,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沈落,我没空陪你玩儿欲擒故纵的把戏!赶紧上车,你听到没有?”他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
沈落嗤笑,他真是连哄人都这么强势。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啊。
脚底麻木的不像话。
可她还能撑。
宁愿冻死,都不想上他的车,被他可怜。
顾轻延打转了方向盘,黑色的宾利车,瞬间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没下车,而是透过车窗,语气阴沉,眉目冷冽,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早已泛出青色筋脉,显得他耐心已然耗尽。
“沈落,你忘了是谁有求于人了吗?不想要那老东西恢复用药了?”顾轻延本不想威胁她的,可她实在是不听话。
她跑出去跟人同居,害的他找了好多天,他都没生气,她还闹脾气了。
把程晓雪的脸伤成那样,道歉不应该么?
亏的程晓雪大度,没和她计较。
果然是娇小姐,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沈家都败了这么久了,她的性子还是不懂得收敛。
顾轻延想到这,眼底更加清冷幽暗。
随着这句话,沈落的脚步顿时止住。
她瞬间冷静了!
是啊,她今天来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讨好顾轻延的?
她哪儿有什么资格去生气,去闹脾气呢。
她又不是程晓雪,她又得不到顾轻延的区别对待。
沈落想到这,觉得身心俱疲。
早知道她一开始就乖乖上车了,搞这一出,除了让人看笑话,什么用处都没有。
拉开车门,沈落上了车。
顾轻延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车子疾驰而去。
沈落面无表情的系安好安全带。
驾驶座那边的车窗没有关闭,寒风呼啸,透过车窗,吹乱了沈落乌黑的长发,发丝如一团理不乱的毛线球,悉数爬在了她惨白的脸颊上。
沈落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把发丝拨开,别在耳后。
顾轻延冷着脸关闭车窗。
她依然没说话,刚刚在冷风里站了太久,手指冻得又红又冰,便把手指放在膝盖上,来回地摩擦。
这样好看就温暖了一些。
顾轻延安安静静的开着车,余光捕捉到她冷的细节,又随手打开了暖气,把暖气的方向调整到了沈落那边。
丝丝暖气,侵入原本木然的手指和躯体,沈落渐渐思绪回笼。
到了公寓。
沈落开门见山的问他“可以给我爸爸恢复用药了吗?”
顾轻延面色一冷,她们之间只有沈天华这个话题了?
可她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有好多的话题可以说,好多的废话可以聊的。
现在张口闭口就是吵架。
沈落捕捉到了他的面部表情,以为他不愿意,语气有些焦急“张院长说了,今天晚上不恢复用药,他就真的死了!”
“顾轻延,你让我道歉,我也道了。你让我上车,我也听你的话了。你还要怎样?”
沈落一把揪住他的大衣,咬着牙。
顾轻延看到她对自己这副态度,跟仇人一样。
火气又在心底蔓延。
他是让她道歉,但他没让她跑去跟别的男人同居啊,更没让她扬言要把他送给程晓雪,还不要顾太太这个位置。
顾太太的位置,是她想坐就坐的,想不要就不要的吗?
把他顾轻延当什么了呢。
他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利用她,接近她,没想过爱她的。
是她满眼都是他,一次一次地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跟他说动人的情话,跟他说要一辈子陪着他的。
跟他说,此生只爱顾轻延的。
说的话是当放屁吗?
顾轻延想到曾经爱他的沈落,不稀罕他了,想跟他离婚,不想跟他生孩子,她的心里有言墨尘,有那个小哑巴,唯独没有他顾轻延了。
他就有一种想掐死她的冲动!
顾轻延又扫了眼她肚子,她怀孕了。
不能刺激她。
顾轻延把心里的酸涩全部压下,面无表情地转移话题“去洗澡。”
“顾轻延!”沈落银牙轻咬,低吼道。
她爸爸都活不过今天晚上了,他还有心情做这种事情?
是程晓雪刚刚还没满足他吗?
“你想要,可以去找程晓雪。”
“你觉得我让你洗澡,是想碰你?”顾轻延恍惚了下,他明明是想抽根烟,冷静下。
在她眼里,他就是下半身的动物?
沈落冷笑“你不想碰我,你会让我洗澡?”
“沈落,我再说一次,去洗澡!”顾轻延眯了眯眼,眼底都是危险气息。
沈落站着不动,顾轻延拿出手机给张院长打电话,刚喊了声张院长,沈落就夺走他的手机,挂断,然后乖乖去洗澡去了。
他知道,她误会了,她以为他打电话是让张院长放弃沈天华的后续治疗的。
但他没打算解释,如果她能听话,哪怕是害怕和误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能把沈落牢牢地绑在身边,一切都来日方长。
她洗澡洗得很快,短短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身上裹着浴袍,把她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乌黑的长发发梢还滴着水,眼眸也是雾蒙蒙的。
她手里拿着吹风筒,打算去主卧吹头发,却见卧室床上坐着穿着灰色衬衫,黑色西裤的顾轻延,他抬眼,四目相对。
一副厚厚的镜片下,是深不可测,没有情绪的墨眸。
顾轻延跟她招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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