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广袖玉手,阒然取出一枚银针。
没等她动手,高璟已经现身,右手一阵手刀之力,干脆利落,左手顺势行云流水地一挡,及时挡住了晕倒而去、即将扑在宁云溪怀中的顾念廷。
颜瑜随后走进,抓起顾念廷的手臂,鄙弃随意地将他扔在地上。
“属实过分了,我真忍不了。”
“你不是说他废了吗?”
“怎么还这么……”
接下来的话,或许用词不当,他欲言又止,思量之后,改了口。
“怎么还是这般轻佻不端?”
宁云溪杏眸粉黛,脂柔一抹霞姿月韵。
“确实废了呀。”
“刚刚他都亲口说了,阿兄没听到吗?”
“若是不信,大可检看。”
说着,遮住自己的双眼。
“我不看,阿兄请便吧。”
颜瑜无奈一笑,轻轻拂下她的手。言语之间,隐有一分醋意。
“你挺喜欢用美人计?”
宁云溪憨笑一抹难为情。
“这不……省得苦思冥想了嘛。”
“阿兄不是说过,想多了,费脑细胞?”
“我先给你打个样,到时你用此计,便能游刃有余了。”
“先前钟姑娘单纯,阿兄随意配合一下,足以瞒天过海。以后遇到的人,可不是这么好骗的。”
“我讲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时,提过一句璃王带回盛京的那个女谋士,阿兄还记得吗?前世的她,可是对你一见钟情呢。”
“我计不如人,唯恐失利,到时,还要倚仗阿兄巧用美男计。”
颜瑜满心不愿。
“那人,真有如此厉害?”
“前世我也……用美男计了?”
宁云溪故弄玄虚地回答。
“前世阿兄几乎什么都没做,所以落个惨败嘛。”
“这一世,阿兄可不能那么懈怠了。”
听着顾念廷发出一阵呼噜声,颜瑜用余光厌恶一扫。
“高璟,把他扔出去。”
宁云溪取出一枚银针,几步走去。
“高大人稍等。”
说着,银针入穴。
“美梦乱真,就让他在梦里一探究竟吧,如此一来,便没有疑虑了。”
颜瑜抚上银戒,取出一粒药丸,喂入他的口中。
“你倒贴心,岂不便宜了他?”
“还是先做个噩梦,吓他一身冷汗。”
瞧着颜瑜少有的幼稚模样,宁云溪逗趣一笑。
“好,一切听凭阿兄。”
处置妥当之后,颜瑜沉声吩咐。
“找人把他扔出去吧。”
“另外,安排一名月溪府的下人,就说唯恐帝瑾王疑心,郡主只好当众做个样子,把他弃之门口,望他理解。”
高璟应声而去。
“是。”
颜瑜甘甜唇际,还余一丝酸意。
“记得听你说过,他与宁婉善不清不楚。”
“怎么我瞧着,他对你的情意,不像是假的?”
宁云溪凝向阿兄,悠扬一笑,恬静美好。
“我也觉得奇怪。”
“慈砂山一事,在宸王府与他交谈时,我便觉出有异,所以巧以利用、设于计策中一环。”
“细想而来,他的心思,确实从未直言。前世,是我一心以为,他钟情四妹妹,也就是现在的五妹妹。”
“却不知他何时,转而喜欢我了?”
提起顾念廷,颜瑜便是鄙夷不屑。
“我分析,他一开始就喜欢你,见你无意,所以才跟宁婉善不三不四,借此引起你的注意。同时,也可以利用宁婉善,促使宁族和穆族心向于他。”
宁云溪点头道是。
“他有心利用,五妹妹亦是落花无情。”
“阿兄有所不知,前世四妹妹也是爱慕你的。”
“真巧,但凡四妹妹,皆是爱慕于你。”
颜瑜捕捉到了重点。
“皆是?”
“还有哪个四妹妹?”
说话的同时,微微一惊。
“宁洁薇?”
“怪不得你让我写情书。”
“宁二郎的婚礼上,更是假意撮合……”
闻听错误之处,宁云溪忍不住打断纠正。
“我那不是假意撮合。”
“是真心的。”
说着,浅带一分撒娇,杏眸温柔地暖暖一笑。
“阿兄,四妹妹与五妹妹不同,她心思纯良,品行端正,真的挺好的。”
“你考虑一下她吧。”
颜瑜不以为意,定睛于她,和风细语地发问。
“那你怎么办?”
“我们前世便已结婚,今世也算有了肌肤之亲,如你所说的定义,我们已经是准夫妻了。”
“不是吗?”
经他一说,宁云溪笑容凝固,不由回想起那一夜,在帝瑾王府前院的,落额一吻。
近在咫尺,细腻短暂。
令她猝不及防,也令她如梦初醒。
双颊火热,又是不由自主,宁云溪努力平静,继而回应。
“那个……我……”
“我觉得那个,不算什么吧?”
颜瑜微微锁眉。
“为何不算?”
宁云溪思绪飞转,脸颊霞色,更是适情率意。
“嗯……我……”
灵光一现,她很快有了说辞。
“前世,我都生过好几个孩子了,哪有那么多讲究?”
“姜桂之性,老而愈辣,我的阅历实在太多。与男子略有一些碰触,在我看来,就跟家常便饭一样随意。”
“阿兄抱瑜握瑾、冰壶玉尺,自是不懂我这种闲情逸致的。”
“所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
话音未落,颜瑜再次落吻,撩拨弄唇,放意肆志。
“这样呢?”
“也只能算是你的闲情逸致吗?”
宁云溪杏眸震惊得一塌糊涂,双手慌忙无措一阵,继而挡在双唇之前,全身讶然轻颤,连连后退几步。
“阿兄你……你……”
颜瑜星目魅落,云然走近,韵惑一步一步,迫使她依依后退。
“房正好,你若随意,我也可以不顾礼数。”
双臂倏地一展,将她困于墙角,无处可逃。
“水火相济、盐梅相成,于你而言,也是家常便饭吗?!”
幽幽情话,不乏一丝近在眉睫的怒意。
纤毫有距,宁云溪的羞意,便如狂风骤雨突然而至。
凌乱无章的心,又是一阵纷乱。
对眸之际,只见他落唇而下,宁云溪急忙一缩。
“阿兄且慢!”
颜瑜应声一停。
“知道怕了?”
问罢,他后知后觉。
原来单独共处,他会这般身不由己。
平复心绪之后,他后退两步,继而表达。
“永生永世一双人,谓我之心,悠悠不变,你到底明不明白?”
宁云溪悲涕恻痛,盈盈惋惜,哀哀不舍,更落一分恳切诚然。
“可是我……”
颜瑜直接打断。
“没有可是!”
“册封帝后的瑜旨,早已写好,一会儿,我便送来。”
“听林暮说,瑜旨、圣旨都可以代替婚书,州牧台自会记录在册。”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瑜旨册封,只为保你,若到用时,准你自己做主、昭告天下。”
“灼灼之情,哪怕只能被你利用,我亦是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