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唇际扬起一抹淡雅,微微一笑,犹如初发芙蓉。

    “先前听阿兄提起,我娘亲是有夫家的。”

    “他夫家是哪一家?”

    “她的夫君,不是我的爹爹吗?”

    颜瑜轻轻摇头,如画眼眸,仿若浩渺夜空繁星点缀。

    “她夫家姓云,早就灭族了。”

    “所以她的夫君,不可能是你的爹爹。”

    宁云溪故作思考。

    “云?”

    思考过后,她顿然一惊。

    “莫不是谋害德宗皇帝之人,云柏誉的家族?”

    颜瑜沉色点头,眉心肃穆。

    “皇祖父驾崩之后,云族就没了。”

    “可怜方伯母,出嫁不久,便要守寡。”

    “父皇因此不再重用方族,无意间,给了皇兄和钟谏谋反的机会。”

    宁云溪试探一问。

    “既有家仇,阿兄不记恨我娘亲吗?”

    颜瑜星眸深处,朦胧出一分无奈。

    “她是我的恩人,我怎会记恨?”

    “前有父皇不再信任方家,以致灭族终局,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再给皇兄一次谋反之机?”

    “当年的事,甚有蹊跷。”

    宁云溪眸底含着一分心虚。

    “什么蹊跷?”

    颜瑜陷入深思。

    “颜族赴义之举,不像是我父皇自己的主意。”

    “怎会有人慷慨就义,携并全族老小?”

    “于人情人性而言,这不合理。”

    “我猜,应是他人献策。”

    “看似,是为我争取民心所向,其实,意在引导颜族自愿赴义。如此,他既能全身而退,也不用背负骂名。”

    “献计之人,没安好心,或许是皇兄的安排。”

    “若非方伯母及时出现,打乱他的计策,而今江山,便是他一人掌权了。”

    宁云溪的手心,悄悄捏了一把冷汗。

    “我娘亲突然出现,不是也很蹊跷吗?”

    “献策之人,不会就是她吧?”

    颜瑜深信不疑。

    “不会是她。”

    “她若要借此,扶持我做傀儡皇帝,怎会苦心筹谋,最后为我殒命?”

    “她是真心救我,你不可误会娘亲。”

    宁云溪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随口玩笑一句,阿兄莫要气恼。”

    “我知道娘亲是真心救你的。”

    说着,她把话题转了回来。

    “那我爹爹到底是谁呢?”

    颜瑜询问。

    “前世我们找过吗?”

    宁云溪借机引导。

    “前世,阿兄没细讲过密室、娘亲之事。”

    “我也没问过爹爹的身份。”

    “不过,前世阿兄有个举措,我原本不知其意,而今想来,可能与我爹爹有关。”

    颜瑜好奇。

    “是何举措?”

    宁云溪故作回想了一下,边想边说。

    “阿兄下了瑜旨,由督护台负责,帮助天下万民,寻找走失的家人。”

    “所有臣民,但有求助,都可以将家人样貌描述、联系住址等等写在纸上,交于督护台。地方子民,则由各地属官,统一收录并上交。”

    “督护台还要安排采血事宜,交给阿兄,去做亲子鉴定。”

    “阿兄当时,不会是在帮我找爹爹吧?”

    颜瑜欣然一笑。

    “这肯定是在帮你找爹爹。”

    “后来如何了?”

    问罢,他略略一想,反应过来。

    “想是没有找到吧?”

    “不然今世,你就不会来问我了。”

    宁云溪假意失落。

    “阿兄不曾向我提起,应该是没有找到吧。”

    “那这一世,我们还找吗?”

    颜瑜并不气馁。

    “找。”

    “听你叙述,前世我应该是独自忙碌。”

    “天下万民,不可胜数,我一个人必然忙不过来,恐有遗漏。”

    “今世,我们一起。”

    宁云溪明媚一笑,点头答应。

    “多谢阿兄。”

    颜瑜思索片刻,提议一问。

    “你说,找一些心腹之人帮忙,是不是能更快收效?”

    宁云溪一脸不解。

    “如何帮忙?”

    “他人抚上银戒,无法到达空间。空间之物,即便是取出来了,使用之权,亦只在银戒之主。”

    颜瑜也是一脸不解。

    “我原来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看见你也能使用银戒。”

    “你的银戒,不是我的吗?”

    “我是因为握过陨石碎片,所以可以使用银戒。”

    “你为何能用?”

    “把你的方法教给他们,不就行了?”

    宁云溪满心无奈,很随意寻了个借口。

    “可能是因为……我是重生之身?”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能用。”

    “重生之后,我就莫名其妙能用了。”

    颜瑜毫不怀疑。

    “也对。”

    “我看很多近代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没想到是真的。”

    “那没办法了,重生之事,谁敢轻易尝试?”

    “既如此,只能我们二人忙碌了。”

    “今世,依旧下旨,交由督护台主办吧。”

    宁云溪悬着的心,安稳下来。

    “好。”

    “多谢阿兄。”

    话至此处,高璟敲门进来。

    行礼之后,沉声禀报。

    “禀王爷,州牧中丞宁大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南络县来报,说是用尽了办法,都困不住他。反之,他仅用一计,便挣脱了束缚。”

    宁云溪眉心微颦。

    颜瑜淡淡一应,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

    “嗯,知道了。”

    “反正瑜旨离婚,进展十分顺利。”

    “他既想回,就随意吧。”

    说着,转向宁云溪,浅笑关心。

    “我听林暮说,此人城府极深,而且暗地里,是辅佐皇兄的。”

    “他回京之后,你记得远离,有必要的话,可以拿我当个借口。”

    “比如我不许你们见面之类的,随便你怎么说都行,不必顾及我的声名形象。”

    宁云溪微有感动,由心一笑。

    “嗯,好,多谢阿兄关怀。”

    “那我回府了。”

    “督护台着手之后,阿兄随时传召,我随时就来。”

    “找爹爹的同时,我们还能帮助其他人寻亲,积德累善之事,我在所不辞。”

    颜瑜自然一笑,如雪后晴空,美好纯净。

    “嗯,去吧。”

    “若有什么难事,你只管告诉我,我亦是随叫随到。”

    宁云溪应声之后,急急忙忙回了月溪府。

    刚一进门,便吩咐秋璧。

    “让人隐迹,去弘顺伯爵府一趟,告诉舅舅,我有要事,让他尽快安排、约见一处。”

    秋璧雷厉风行,很快办好了此事。

    没一会儿,庄娴蕙寻了婚事的借口,大大方方地走进月溪府,见到了宁云溪。

    “表姐。”

    “父亲不便登门,我好寻借口,所以代他而来。”

    “何事如此焦急?”

    宁云溪示意她落座。

    “南络县的县令没拖住人,我大哥哥要回京了。”

    “母亲诬陷舅舅之事,恐会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