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奉哲依旧敛迹,与宁云溪一同来到帝瑾王府,上禀谋夺封正台之计。
宁奉哲剖析讲解,十分详尽。
颜瑜聚精会神听着,没有一丝出神,这一次,终于豁然明朗。
他竖起大拇指,不吝赞许,仿若忆回赶栋山上。
“妙计!”
“爱卿腾蛟起凤,实乃盖世之才。”
宁奉哲难为情笑笑。
“王爷过誉。”
他正色几分,说回正事。
“微臣拙计已矣,允准与否,还请王爷明断。”
颜瑜不假思索,立即回复,依旧万分信任。
“嗯,好,你之计策,本王允准,这就传召众臣,来此议事。”
宁奉哲恭然有礼,出言阻止。
“此时不宜劳师动众,极易打草惊蛇。以微臣愚见,只需请来太医林大人、州牧丞贺大人和尹司丞谢大人即可。林大人随意借事,假称为皇上试探虚实;另外两位大人,假作上禀八台之事。如此,纵然行踪泄露,也无大碍。”
颜瑜没有多问、毫无疑忌,直接吩咐高璟。
“你去传递消息,让他们三人速即来见。”
高璟起身一应,告退离去。
“是。”
没等多久,三人陆续来到。
宁奉哲再次讲述计策,字字精确,没有疏忽一个细节。
语尽之际,宁云溪悄然无声,给林暮递去一个眼神。
深明她的询问之意,林暮仔细考量之后,同以眼神回应。
宁云溪暗自放心几许。
连林大人都说,大哥哥此计,无有疑点。
如是想来,我应该没有多虑。大哥哥心志所向,确是阿兄。
宁奉哲叙述声停,谦然询问。
“请问三位大人,可有不明之处?”
三人互相对眸一眼,最后,由谢卯回答。
“了然于心,一清二楚。”
宁奉哲点了点头,温文而笑。
“那么紧接,便是择选一位线人,蛰伏宸王身边,以作主要施计之人。”
宁云溪积极以对,自告奋勇。
“让我主计,最为合适。我深晓宸王府上下,也算了解宸王本人,适时还能巧用美人计,足以周旋其中。”
宁奉哲恍然惊觉。
“美人计?”
所以刚刚……那些举动……
他眸意惊诧,更有几分羞怒,难以置信看向宁云溪。
“你……”
不慎显露心思,宁云溪后知后觉一惊,下意识心虚,怯怯躲避目光。
“大哥哥听错,我什么都没说。”
观察他们神情,林暮料想所有,低眸隐去原就不易觉察的笑容。
其余人,不知情况,没有深想。
捕捉林暮细微反应,得知被他看穿,宁奉哲迅速收起异色,转向颜瑜,顺理成章托言,一字一句,责怨含怒,不失彬彬恭敬。
“请恕微臣斗胆上问,王爷平时,便如今日,不顾微臣家妹身节,随意纵容她用美人计?”
颜瑜一时语塞,嘴角扯出几分窘迫,尴尬目扫众人,弱弱承认惧内事实。
“我说话,也不算数啊……”
原本只是托言,没想到试出意外收获,宁奉哲惊诧更甚,视线如刀,锐利而视宁云溪。
“你之前便有‘美人计’之举?!”
事发突然,宁云溪猝不及防,眸意慌张,显而易见。
“没有……”
宁奉哲霎时火冒三丈,气急之下,仪态有失,沉重一阵拍案。
“何言欺骗?何敢不从王爷之命?岂敢无视礼义身节?!”
谢卯和贺敬澈埋着视线,假作什么都没听到,面对他人家务事,表态敬而远之。
高璟侧耳窃听、悄悄探眸,看着宁云溪被兄长训斥,尤是幸灾乐祸。
颜瑜首见初闻,怔怔然有些措手不及。
原来宁爱卿,管教妹妹,这么严厉?
宁云溪习以为常,不见惊异,迅速平静下来,漫不经心,为自己辩白。
“计谋而已嘛,成就大事,难免做此。”
宁奉哲雷霆怒容,威慑振荡。
“卑劣之行,岂可取之?”
“君臣之道、女子名声,如是事理,还要我再教你一次么?”
宁云溪努了努嘴,不以为意,随手摆弄面前茶具。
“阿兄不讲究什么君臣之道,况且,我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听罢这话,宁奉哲心中愤懑一触即发,几近暴跳如雷。
“我说有就有!”
“王爷仁义,不以礼节束缚,你便有恃无恐、以下犯上?”
他不舍严苛太甚,蕴绪几分心疼,怒意逐渐消解,唯余沉声肃肃。
“我无意让你颜面尽失,休要迫使我当众责你。”
宁云溪怏怏不乐,陈述事实。
“大哥哥已然当众诘难。”
她坚持己见,诉知益处,诚心诚意劝言。
“古来,多有动用美人计,倾覆皇朝、反败为胜之例,故此,成就这样一种计谋,流传至今。我就是想着,走个捷径,省得苦思冥想,累着自己嘛。”
“大哥哥只评卑劣,殊不知,省去一条美人计,便要周全多条计谋,才能成事。一如大哥哥隐居山上,一想便是许久,岂非徒增麻烦?”
宁奉哲没好气地回驳。
“我乐意想,无有麻烦,不觉疲累。”
见他固执,根本劝不动,宁云溪只好放弃,摆出一副敷衍态度。
“好吧好吧,不累不累。那请大哥哥思虑,何人蛰伏,更为合适?”
人选,宁奉哲早已想好。
他调整情绪,徐徐恢复常色,转眸看向林暮。
“劳烦林大人周旋。”
林暮先用眼神询问颜瑜,以示敬重,得到肯定回复之后,面向宁奉哲,有礼有节一应。
“宁大人气,在下自当效劳。”
宁奉哲谦虚以对,敬茶一杯。
“多谢林大人,义成此计。”
林暮惶恐神态,不敢受此大礼,急忙举起茶杯回敬。
“宁大人言重,在下无能惭愧,多谢王爷与宁大人重视信托。”
同饮礼罢,宁奉哲清雅而笑,转向谢卯和贺敬澈。
“计策所需配合之处,烦请二位大人,转告其余僚友。”
谢卯、贺敬澈依礼,亦先询问颜瑜,而后应声同意。
商议事罢,宁奉哲问起另一件事。
“微臣早前,观望得知,王爷意欲探寻铜事台机密之处?”
回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颜瑜扼腕长叹。
“是呀。原本,小妹妹思得计策,可谓精妙绝伦,奈何,不幸惜败。”
宁奉哲低眉,谦卑一笑。
“王爷谬赞,家妹区区小计,难登大雅之堂;微臣有一计,可借王爷之势,顺利深入铜事台,获取机密。”
话至“区区小计”四字,宁云溪悄悄给了一个白眼。